沈志自认自己是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府上的事情的,反倒是打小在嫡母跟前受了不少苦。 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还是对方先对不起自个儿的。这么一想只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老侯爷说起分家的事情来。 理由也非常的理直气壮,大哥不在了,未防别人以为自己有夺爵之心,不如分开的好。 儿子心里的这点小九九沈老侯爷的心里又岂会不清楚?殊不知这庶子跟前的暗卫都是从他这拨出去的,这些年虽不能说完全没有变动,但也是留下了不少人的。自然明白庶子不过是知道如今沈家失了圣意,且极有可能会同地位更加微妙的魏王府联姻,这才急忙分出去避祸的。 当然这背后肯定还有那个他所依靠之人的影子在里头。 自己的儿子竟被人心甘情愿当枪使,沈老侯爷这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都是一家人,何苦闹的这般?再说了这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志儿你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话可谓是意义深长了,毕竟这局面未定之前谁又说的准棋局的走向呢? 沈志却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心道自己那个嫡母可从来没把自己当过一家人。想起那人悄悄透露的消息,更是坚定了要分家的念头,面上却是一片悲戚,整个人直直的跪了下来: "儿子打小过的是什么日子,父亲是明白的,若不是姨娘以死相逼,要回了抚养权,怕是儿子都活不到娶妻的那一天。" 抬头,见沈老侯爷神色依旧不明,咬咬牙,接着说了下去: "如今儿子是真的累了,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不管曦姐儿与魏王府的婚事儿成也没成,不管今后这大房是如何的有出息,儿子都不愿再沾染半分,还请父亲成全。" 说完是重重磕头,一副无怨无悔的模样。 "你我父子之间,还用说这些场面话吗?"说完这句,沈老侯爷又沉默了半晌,这才接着说了下去,"罢了罢了,我老了,管不动你们了,等你醴哥儿回来,这件事儿就办了吧。" "要分就分,只自己选的路日后莫后悔就好。" 一个儿子出事儿另一个就急匆匆的撇清关系,全然不顾几十年的兄弟情谊,这心里说不失望那也只能是自欺欺人。 沈老太爷摇摇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靠的吗? 虽说这正式分家要等沈醴从西北回来,沈志却是动作十分迅速的搬了出去,当天下午就在梨花胡同那儿寻了座五进的宅子搬了进去,动作之迅速说不是蓄谋已久都让人不信。 沈瑶也是喜形于色,这大伯出事以来府里就阴沉沉的,自己连衣服都得捡素色的穿,这些天可把自己给憋坏了,心里头美滋滋的盘算着到了新家该穿些什么是好,浑然忘记了自己从前因着这个"碍事"的大伯得了多少脸面。 对于这次分家,周氏不置可否。每天照旧过自己的日子,一面安排府里的一应事项,一面等着儿子从西北归来。只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这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的。 周氏皱了皱眉,将原因归结于女儿那未定的婚事上来。 也不知魏世子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自家这边的狼瓜子都伸到门口了,是时候砍上一砍了,不然别人还以为她大房是好欺负的不成。 ........ 御书房里,因着皇帝近几日心情很是不好,已接连发落了好几个动作不慎的奴才,一时这气氛更是凝重了起来。众人皆是屏息敛步,动作小的不能再小,一副生怕呼吸声重了打扰到陛下的模样。 景宁帝这会儿正焦躁的翻着折子,眉头越皱越紧,真是一群废物,没了个沈继林就真的一个都扶不起来吗? 心里正嘀咕着莫不是自己动手早了些,便见崔喜垂手走了进来,道是皇后娘娘来了,正在殿外侯着呢。 景宁帝不由得有些意外,自打太子出了事儿,别说来御书房,皇后连个正眼儿都很少给自己。只通过上回之事儿自认为已经很了解秦嫣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景宁帝只当皇后这是终于忍不住来找自己了,忙让人请进来,且听上去心情还颇为不错。 崔喜恭声应了个是,缓步退了出去。表情一如既往的叫人看不出情绪,似乎除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没有什么能够让这位大太监变色一般。 很快,皇后便走了进来。带着些她特有的雍容与漫不经心,眼睛似是随意扫过案前批改着奏折的男人,"给陛下请安。" "嫣儿怎么来了?"景宁帝一副十分意外的模样,忙从案前起来,把皇后扶到塌上,声音关切道:"肚子里这个今天可还闹腾?我这瞧着你最近都憔悴了不少。" 男人关心的话语就在耳边,皇后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羞涩与不自在,自以为很好的掩饰好之后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没什么事儿,就是昨儿越儿来找我说起这婚事,便想着来问问陛下。" 关注到皇后脸上的不自在,景宁帝的笑意忍不住更深了些,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许多。尽管秦越去沈家提亲之事儿自己早就听说,这会儿仍是装作第一次听闻一般,"怎么回事儿?嫣儿且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