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李季自郡王苏宇锡倒台后便终日无所事事,今日一见,倒是有的是时间过去。于是整饬了下行装,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正逢个各个被关押在茨将士单独与家人会面,哭哭啼啼,生离死别一般。
贾李季很是纳闷,张驰虽无能,却最是惜命,犯了什么大罪,要关押在此,再,真要砍头掉脑袋,临死前不是应该见见父母和姐姐吗?见他是怎么回事?
牢中关押的将士一共五人,牢门分两侧,一侧面向大牢井,一侧终年关闭,亲友探视时方才打开,可以隔着牢门与亲友会面,不受外界打扰。
杨飘可怜他们无故受到牵连,便央求大理寺卿与沈岩准许亲人与之见面。沈岩体恤手下,自然同意。大理寺卿詹卓培是政坛的一把老手,见此情形,却皱起了眉头。
“皇后娘娘,众将士被关押在此,实话,老臣压力很大,他们一来毫无过错,二来都是为国效力的栋梁,此事若经他们家人之口传出去,不单单对老臣不利,对娘娘您也是十分不利。”詹卓培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这点政治敏锐度还是有的。若秘密关押,对大家都好,可若允许亲友探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詹廷尉言之有理,”杨飘尽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五位将士太可怜了。他们若是为国捐躯,也应该受到英雄的待遇。秘密关押,秘密处死,对他们来,太不公平。”
“我的皇后娘娘,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詹卓培坚决不同意,
“你看人分三六九等,牛马终年做苦力拉车,蜉蝣朝生暮死,哪个公平?老臣能做的,就是维护大安律法的执行和稳定。把关着他们的消息释放出去,不利于稳定,老臣恕难从命。”
“这样吧,所有来的人,我重金封口,签署保密协议,绝不外泄。只求他们能见到自己家人一面,可以吗?”杨飘几近哀求地道。
“来见面的都是血亲,为了救他们什么都会做得出来,他们才不会理会什么重金,什么协议!”詹卓培还是不答应,他受不了这姑娘一早上喋喋不休地缠着自己,遂朝杨飘施了一礼,“皇后娘娘,老臣告退。”
杨飘冲着詹卓培的背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却只瞥到他的一片衣角。
好的一跪解决所有问题呢,她觉得自己真是世上最惨皇后,跪一下根本没人理会,这几自己不是跪这个就是跪那个,真是够惨了。
她叹了口气,扶着椅子站起来,蔫蔫地出去,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仿佛那脑袋有一万斤重,
边走边叫着沈岩,“沈将军,詹廷尉不答应将士们见亲属,我话都放出去了怎么办呀……”
见沈岩不话,杨飘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只见沈岩把詹卓培扛在肩上,面无表情地向里间走去,詹卓培完全没有反应,趴在他肩头像是昏死过去一般。
她顿时吓得一惊,“他他他,你对他做了什么?”
“无妨,只不过一个手刀打晕了他。这种顽固的老油条,皇后娘娘跟他讲理是讲不通的。”沈岩也不看她,扛着詹卓培继续向内走去,
“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杨飘边嘟囔边走,“你居然对大理寺卿动手……要是被人发现了,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皇后娘娘几时也这般磨叽起来?”沈岩不理她,自顾自进得里间,寻了个软榻一把将詹卓培放下,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受的委屈相比,打晕一个詹卓培,受些惩罚算什么?现在谁挡着他,让他的兄弟再受委屈,谁就是他的敌人。
“快走。”沈岩见杨飘愣在原地,不禁催促她。着晃了晃手中的令牌。那是属于詹卓培的。“有了这个,大理寺自然会让亲属与我的兄弟们相见。”
杨飘这才回过神,点点头,和沈岩一起拿着令牌出来,果然,令牌一出,畅通无阻,有一两个大理寺少卿心存质疑,杨飘只,“詹廷尉另有圣上安排的要事在身,不便分身。”少卿们见皇后娘娘如此,也不阻拦,便让他们去了。
话那贾李季在狱中见到了张驰,张驰见他来了,面无血色的脸上勉强挤出个笑。
“张都统,犯了什么事,怎么被拘在这里,如此狼狈?”贾李季尽量掩饰住自己的幸灾乐祸,郡王倒台那会儿,他惶惶不可终日,犹如丧家之犬,而张驰则因为站对了队伍,连连高升,这让本是同一水平的二人差距逐渐变大,贾李季心中颇为不快,今日见了张驰锒铛入狱,还真是有点大快人心。
张驰苦笑了一下,看看两边银盔银甲的守卫,不敢多什么,递给他一个布老虎,布老虎里面扣了个洞。只听他一字一句的,
“兄弟,我生前没有什么朋友,这布老虎,是我娘给我做的,我从便抱着睡觉,这个习惯到现在也没能改了。你把这转交给我娘,可惜这老虎破了个洞,我昨用纸堵了,破洞的老虎能不能活着出去,全靠你了。”
贾李季不解地接过布老虎,悄悄伸手探进去,果然在布老虎的破洞里摸到一个纸团。
见他摸到了纸团,张驰朝他点点头。贾李季会意,知道纸团中定有重大秘密。想不到这个人临死之前竟然找到他,定然是想着自己能够帮得到他。
贾李季拍拍胸口,“放心吧兄弟,都包在我身上。”
从狱中回来,贾李季打开了纸团,上面记录了妖后如何陷害他们,将他们五个忠臣良将关押起来,伺机处死,如何虐待他们,不给吃喝,新皇宠信妖后,唯她命是从,对他们忠臣良将不闻不问,恳请心中公理尚存之士加以弹劾,扳倒妖后,释放忠臣云云。
贾李季看之后,心中大喜,这不就是苏宇锡一直在寻找的新皇的破绽吗?如果将此事散播出去,大做文章,定会闹得新皇民心尽失,朝野不宁,本来很多旧臣都对这皇后的出身颇有微词,这么一来,就坐实了妖后兴风作滥证据,简直就是第二个媃翊啊!
一不做二不休,他快马加鞭地将此物呈给苏宇锡,苏宇锡也是大喜过望,联络了幕僚级人物连夜写了一篇檄文,将打击的矛头直指“坑谷妖后”,声情并茂地细数了妖后的斑斑劣迹。写完之后,第二一早便出现在了各个王公大臣的案头。至于街头巷尾,也贴满了杨飘的犯罪证据,狐媚惑主,扰乱朝纲,实在是千古第一罪人。
局势反转,事情对杨飘十分不利。
民意是最好煽动的,尤其是当百姓被带了节奏。
他们才不会管她前一阵子扳倒了邪教,帮他们及家人摆脱魔花控制,也不会理会她曾经一腔热血地进行政治改革,让他们的生活上了个新台阶。
来自坑谷就是她的原罪,更别这来自坑谷的姑娘居然过得比他们还好。既然这样,这檄文上的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