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松柏过五关斩六将,击败八大派四世家的众位高手,成为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选。 现任盟主司马长空缠绵病榻,知道自己后继有人,不免百感交集,泣涕齐出:“多么好呀,我死了也不必担心盟主宝座会变冷,马上有人上去用屁股暖它。不过身为现任盟主,我不得不向继任者提出一个要求,去把忽禅士那个混球杀了!最重要是敲掉他奶奶的满口牙,若非他在老子屁股上咬了一口,我能有今天么?” 忽禅士是异域邪魔,雄霸武林二十年的司马长空被他啃了一口也要死要活,柳松柏听完慕容凌云传达的盟主之令后对着月亮翻了个白眼,他块头大不代表他傻,他才不要当冲锋陷阵的炮灰,贸贸然就去找忽禅士,柳松柏在边城客栈冥思苦想地泡完脚,他盯着他红胀松弛的脚丫子,一个绝妙的主张流星一般划过他的脑际,柳松柏决定去找金玉满堂的玉阁姥姥。 玉阁姥姥今年三十多岁,风韵犹存,只因一生下来辈分就极大,还在喝奶呢,就有人一边向她磕头一边喊她姑奶奶,混到如今,江湖上只要是个人都必须喊她姥姥。 “柳松柏?他是哪根葱呀?”玉阁姥姥一边剔牙一边问,因为午饭实在吃得太饱,忍呀忍的还是放出一个小屁来。 “回禀姥姥,属下不认为柳松柏他是一根葱,属下斗胆认为他是一棵树,哦,不对,是三棵树,您瞧,柳树松树柏树……姥姥,姥姥,您睡着了么?”唐小森说。他獐头鼠目,身材瘦小,声音尖细,怎么看都是当太监总管的料,幸而跟了玉阁姥姥,姥姥虽然爱慕虚荣讲排场,但皇宫净身那一套她没兴趣参照,所以,唐小森贵为金玉满堂的主管,却很有幸不是个太监。 姥姥勉强打起精神,“这三株树到底是什么鸟?什么时候我们金玉满堂也成了什么人都能登门的城隍庙会了?” “姥姥,您拿金玉满堂和城隍庙会一起说,语意上是不通的,而且城隍庙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根据我朝律令……” “去你姥姥的,快点告诉我那家伙是谁?”玉阁姥姥怫然大怒。 “三棵树,噢,不,柳松柏是四大世家八大门派公选出来的武林盟主候选人,姥姥呀,我的姥姥就是你,你怎么能去我的姥姥呢”唐小森苦恼地喋喋不休着。 “武林盟主候选人?哎呀,是个贵客!”因为吃得太饱而瘫软在贵妃榻上的玉阁姥姥一跃而起,“开大门,接客!上茶,上好茶!” 柳松柏款款走进来,就像走进一座活生生的玉山来,那肤色那发质那眼神儿那屁股蛋子,潘安算个毛呀,眼前这个才是不折不扣的绝色呀! 玉阁姥姥哧溜吞了一口口水,“请问柳大侠,你的祖上不是柳下惠吧?” 柳松柏愣了愣,“不是。” 唐小森急出满头汗,拼命向玉阁姥姥使眼色,同时压低声音劝谏,“姥姥,这样的开场白太奇怪了,您不能这样向陌生人搭讪。” “搭讪?”玉阁姥姥转头怒视唐小森,“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幸福才向柳大侠搭讪的么?我为的是金大宝呀!她还有一年多都要及笄了,没有一个上门提亲的!你能感受到身为慈母的我的忧心如焚么?” 玉阁姥姥这番话说得超级大声,柳松柏想不听见都不行,玉阁姥姥却还假惺惺向柳松柏解释,“柳大侠你放心,我没有故意要撮合你和小女的意思,感情这种事勉强不得,我女儿属兔,八月生的,柳大侠要是属猪的就好了,猪和兔子最般配了。” 柳松柏无言可对,拿起茶杯猛灌一口,“好茶。” “我们金玉满堂好的东西那是数之不尽的,但是最好的就要数我的女儿金大宝了,柳大侠你确定你不是属猪的。” “我属……龙。” “龙,也好呀,不知柳大侠有没有听过龙兔精神?”玉阁姥姥一本正经地问。姥姥是文盲,这是金玉满堂最大的秘密。 柳松柏一口茶呛进气管,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唐小森不得不跳出来,“不知柳大侠的来意是?” “在下求优钵昙花。”柳松柏急忙用咳得沙哑的声音答,他生怕玉阁姥姥又插进来天马行空地打岔。 “哦,那个。”玉阁姥姥意兴阑珊起来。 “我出一万金求购,望姥姥割爱。” 玉阁姥姥的眼中再次燃起熊熊烈焰,“优钵昙花是传说中来自彼岸的佛国名花,姥姥我一向是以万年灵芝千年首乌百年人参冬虫夏草以及勇士的血、智者的言语来养育它的,普天之下只有一株,又日夜用最美的美人照看奉养,你知道我玉阁婢女的水准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算什么,我的婢女都是鱼看见了会飞鸟看见了会游水的那种绝代美女,这株花的价值,柳大侠以为只值区区一万金?” 唐小森在一旁猛流冷汗,这个姥姥也太能漫天要价了。 “请姥姥给个价目。” 玉阁姥姥优哉游哉地张开两只手,“十万金,一个子儿都不准少!还有我只收金锭,银票你就省省吧。” “好。”柳松柏慨然应诺。 玉阁姥姥不免有点怅然若失,她漫天要价,自然期待他坐地杀价呀。“你确定?”姥姥忍不住问。 “姥姥!”唐小森高喊道,“我这就让人把优钵昙抬出来,柳大侠不知十万金你几时可以交付?” 柳松柏说,“现在。”他拽起褡裢,呼啦倒出几十颗鸭蛋大的夜明珠。 玉阁姥姥和唐小森一起把眼睛看成斗鸡状。 “快抬优钵昙出来!”唐小森完全不顾君子风度地大嚷。 “让金大宝抬!”玉阁姥姥也喊。她还是不肯放弃撮合女儿和柳松柏的打算。 柳松柏整了整衣冠,再抬眼,只见远远地来了一列丽人,身姿袅娜色若春晓,柳松柏展展肩挺挺背,美人面前不可以太失礼了。 美女向两边散开,柳松柏看到一个通体晶莹的大花盆,盆内空空的,只有一根绿色的花茎硕果仅存,花呢?那朵吃了能暴增一百年功力的优钵昙呢?那朵看上去像冰雕,闻上去比木犀还甜润的花呢? 唐小森和玉阁姥姥的心都开始滴血,刚刚卖出十万金的好价格呀!两人有志一同地将桌上的夜明珠偷偷向怀里揣。 “花呢?”柳松柏吃惊道。 “花呢?”唐小森和玉阁姥姥也做百思不得其解状,其实他们早猜到了那朵花的去向。 花盆后探出一张脸来,那是一张圆得只能用“圆”来形容的脸。圆脸咧成了圆椭形,像一只刚出笼的弹性极好的大包子被捏进人的手里,圆脸的主人一边笑一边说,“略淡,不够香甜,应与槐花蜜同食。” 这算什么?柳松柏的心凉了半截,食后感言?“你把优钵昙吃了?” “是呀。”金大宝无辜地眨动被面颊上的肥肉硬生生挤小的眼睛,“三口。好少。不饱。” 柳松柏扑过去,用力捏住金大宝的下颌,强迫她张大嘴巴,他不死心地向里面探看。 “我吃东西很爱惜的,你不会找到什么渣滓的。”金大宝口齿不清地解释。 柳松柏放开手,脸色变得比死人还像死人。 “你吃了?” “吃了啊。” 最普通的寒暄客套话,被两人说出风云突变雷霆乍起的张力来。 柳松柏再度捏开金大宝的樱桃小嘴,这次他断然地塞了一根手指头进去。 抠喉?已经将夜明珠全部塞进怀里的玉阁姥姥和唐小森直到这时才有空分神关注金大宝的处境。 “她不会吐的,柳大侠,大宝小时候我为了控制她的体重,也曾给她抠过喉,结果……” 柳松柏爆发惨叫,金大宝以无比坚毅的、狗一样的态度咬住了柳松柏的手指。 “你不知道我家大宝捍卫食物的决心是能感动上苍的。”玉阁姥姥自觉理亏,很小声地解释。 柳松柏举着被金大宝咬得鲜血淋漓的手指,“还我夜明珠!” 唐小森和玉阁姥姥同时双手捂胸。 “柳大侠,万事好商量。你不要老盯我的胸看,我当过娘的,身材臃肿是很自然的!你还看?你知道不知道要尊重长辈?”玉阁姥姥恶人先告状。 “柳大侠,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你不要太冲动。”唐小森将他老鼠似的脸挤得更加猥琐,胁肩谄笑着。 柳松柏痛楚地嚷叫起来,“解决?怎么解决?我再到哪里去找能一下子为我增加百年功力的灵丹妙药?还我夜明珠!还我夜明珠!” 柳松柏神态狰狞,一步步逼近。 玉阁姥姥情急,指着金大宝大喊,“吃了她,她吃了优昙钵,你吃了她,那一百年功力还是你的。” 一直事不关己站在角落,潜心回味方才吃下的美味的金大宝猛地张大实际上又大又黑但因为过度肥胖而不易被人察觉的美丽之极的眼睛,她满脸痛楚地质问玉阁姥姥:“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呀!”竟然叫别人把她吃了增加功力? 玉阁姥姥自知理亏,“女儿呀,妈妈再教你一条人生道理,母女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柳松柏惨叫一声,这地方再呆下去他肯定要疯了,他拽起金大宝,双臂一振,大鹏展翅般飞出了金玉满堂高高的院墙。 唐小森和玉阁姥姥同时松下一个口气来,他们的夜明珠总算安全了。 “糟了,我的大宝。”玉阁姥姥直道这时才良心发现。 “不怕的,姥姥,属下有个小小的计策,不知可行不可行,属下是这样想的,莫若放出风声,叫武林中人都知道优钵昙被大宝小姐吃了,到时各路高手群起抢之,小姐奇货可居,反而安全。” 玉阁姥姥听着听着忽然流露出一脸的向往之色。 唐小森不得不咳嗽两声打断她的冥想,“姥姥你不要想象大宝小姐成了天下第一抢手的美人,所有少侠豪客都追逐在小姐的石榴裙下。” 玉阁姥姥脸上的梦幻之色骤然而逝,“你为什么要戳破我?你为什么要戳破我?我难得做一下这种美梦!”姥姥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