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意随意看他一眼,就要绕开。
又不熟,吃什么饭,想要帮忙也找错人了。
崔然还待说话,原本忙碌的樊锐忽然从斜刺里窜出来,棋高一着的挡在沈司意身前,清秀的脸上满是兴奋。
沈司意:“……干什么?”
“原来你认识崔然啊!”樊锐竭力压着分贝,神秘兮兮的亢奋着,“我是他的影迷!好喜欢他的!”
“……”原来是演员。
樊锐又道:“我现在走不开,你帮我拿个签名!”
“……”
“先意也喜欢他,多拿一个!”
操。
几分钟后,崔然的商务车里。
崔然问清两人姓名,除了签名,还附赠了好几句吉祥语,对沈司意说道:“想不到我们还挺有缘的,能在甜品店遇到,你认识老板?”
“认识。”
“上次在乔珩那儿赶时间,没能正式打招呼。”
“没什么。”
这时,驾驶位的助理有电话进来,拉开车门下去,车里剩下两人。
崔然签完字,从旁边拿过在“锐”买的咖啡递向沈司意,又切入新的话题:“上次误会你的身份,实在抱歉。”
沈司意面色岿然,心头却微微一动。
“要不是余威利,还不知道误会到什么时候。”崔然笑的颇为尴尬,“乔珩也不知道说一声,实在不好意思。”
鼓噪的心瞬间缓慢,泛着些许凝结的凉意。
一个半月之前他被先意樊锐拽去酒吧,中途有合作伙伴前去招呼,他顺着望过去,看到了余威利和崔然。
大约是那时得知他身份的。
他怎么会认为乔珩会主动向崔然解释他的身份?他到底在指望什么?
崔然又道:“我和乔珩还有余威利是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到国外读书,最近才回来。”
生意场上的人,利聚而来称兄道弟,利尽而散分道扬镳,不足为奇,乔珩的朋友不少,大多为泛泛之交,真正可以推心置腹的,是余威利和读书时期结识的兄弟。
这些,是三年中,沈司意陆陆续续从乔珩口中得知,除了余威利,其他几个都不在同一个圈子活动,他见的也少。
这个崔然,大概也是其中一个。
不过,崔然跟他说这些做什么?他并不是适合闲聊的对象。
他顿了顿,直截了当的问道:“崔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说。”
“啊对不起耽误沈总时间。”崔然又道歉,大约是看出沈司意眸色中的不耐,不敢再闲话拖延时间,忙不迭、又带些踌躇的问,“请问你那天做的馄饨汤底是怎么做的?能不能告诉我方法?”
沈司意一时缄默。
搞半天,就为了这么个事?
崔然:“不方便的话……”
“薛山路122号岳芳馄饨,汤底和馅都有半成品。”
崔然先是惊讶,随即欣喜不已的笑了起来:“谢谢沈总,谢谢。”
车门朝后滑开,嘈杂声层层涌入,清晰的、模糊的,交织在一起,繁复绵密,打碎勉强维持的静谧。
沈司意:“谢谢你的咖啡。”
“客气了,是我该谢谢你。”崔然是真的高兴,笑弯了一双眼,“其实我们高中的时候很喜欢吃一个店的馄饨,后来出国没机会吃,这次回来没见到,可你那天煮的汤底和那个很像。”
沈司意顿住关门的手,反问道:“你们?”
“是啊,我和乔珩,可喜欢了,一周至少四天去吃——要是告诉乔珩,他一定很高兴。”
“我喜欢这个店的馄饨,以前常吃。”
三年前,因为乔珩无意间的一句话,馄饨成了他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同时,乔珩还告诉他,他的高中母校附近那家馄饨店因为品牌争端不能使用原来的名字,改名为岳芳馄饨。
沈司意也觉得岳芳馄饨很好吃,新鲜出锅后撒上小葱花和虾米,热气混合鸡汤的香味,在很多个清晨和深夜给予他们慰藉。
如果一开始他知道一颗小小的馄饨,可能寄托了乔珩的思念回忆,那他宁可饿死,也不会伸出筷子。
沈司意微阖双眼,低低笑了起来,心脏有些发麻。
一切都可笑极了。
身侧人来车往,熙攘嘈杂不已,大家沉浸在各自的喜怒哀乐中,无暇顾及芸芸之中的陌生人。
本也和他们无关,人生而烦忧,谁又能帮得了谁呢?
沈司意没到那个住了三年的房子里看新沙发,可两天后他下班,却在停车场被人拦了下来。
两月多不见,乔珩英俊依旧,靠在车头看着他走近,双目似乎格外幽深。
沈司意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去拉车门。
胳膊被挡了一下,他立刻后退,和他拉开距离:“滚开。”
“这么久,可以了。”乔珩安之若素的像在谈判,没什么情绪,意思倒是表达的很清楚,“都是成年人,别这么幼稚。”
沈司意扬起一侧眉毛,嘴角勾起,摆出个标志性的嘲讽神态,口中更是不落人后:“你怎么敢来这里?”
乔珩好笑的睨他:“为什么不敢?”
“这里这么多车,很快就有很多人来,你不怕被人看到我们拉拉扯扯,然后偷偷议论?”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电梯门开启,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来,但没人特别留意此处,公共场合,本就谁都可以来。
这次换乔珩挑眉了,还无声的笑了一下。
沈司意有丝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