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一把眼泪,紧张的盯着无心的脸,希望他能立刻睁开眼睛,然而无心发出那一声呻吟之后,又没了动静,我等了好久,颤巍巍的把手伸到他鼻子下面想再试试他现在有没有呼吸了,无心的眉头忽然皱了一下,眼珠也在眼皮底下动了动。
我激动的简直要蹦起来了,有反应就好,有反应就说明他还活着,活着就好啊!
天边泛出了一线鱼肚白,已经到了破晓时分,湿气更重了,我忍不住打了个颤,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然后呼了口热气在手心里。我想着自己都这么冷,无心昏迷着肯定更无法保持体温,伸手摸了摸他握在佛杵上的手,果然冰凉冰凉的,我赶紧把他的手抓住搓了几下,又去搓他的脸颊。
经过一夜的休息,我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只是浑身肌肉都酸痛不已,没几下我的胳膊就疼得抬不起来,我一咬牙,站起来活动了几下四肢,然后干脆躺在了无心身边,伸手把他紧紧的抱住了。
其实这样我们俩还能相互取暖,只是这床实在太窄,无心是平躺着的,我侧着身体就躺在床沿,稍微动一下就得掉下去,我只能像八爪鱼一样扣着无心的身体,好在有腿勾着分担压力,胳膊没那么酸了。
我根本没休息好,躺下来眼皮就直打架,呵欠连天,可是我不敢睡,这坑距离九龙山上的公路还有点距离,不过有车经过的话,以这里的安静程度,应该可以听见,我自己一个人是没法把无心弄家的,我得找人帮忙。
为了不睡着,我就瞪着无心的脸看,我还是第一次跟他贴的这么近,心里却没半分旖旎的念头。他的皮肤很白,脸型也长得很好看,从侧面看鼻梁高挺额头饱满,眉毛不浓不淡,睫毛长而浓密,嘴唇也薄厚适中,真真是个美男子。只可惜他眉心一直微皱着,似乎很不舒服,我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把手抬了起来,轻轻用指腹将他的眉心抹平了。
可是没过多久,无心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我看着不爽,再次伸手去抹。
接下来就好像一场幼稚的角力,无心不停的皱眉,我不停的给他抹平,我可能也是脑子里哪根筋抽住了,看见他皱眉头我心里就各种不高兴,他皱一次我抹一次,下手越来越用力,终于,无心被我戳醒了。
无心微微颤抖着睫毛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在美梦中被硬生生叫醒,心情特别不爽的感觉。我嗖地把手缩了回来,马上就想下床站好,可我忘了自己就躺在床沿,刚一动直接滚到了地上,“嘭”的一声屁股先着地,摔得我龇牙咧嘴。
“你没事吧。”无心已经坐了起来,伸手拉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特别虚,居然没去抓他的手,自己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拍着屁股上的浮土,干笑着对他摇头。
“你是把我弄下来的?”无心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眼神有些恍惚,“谢谢你。”
“哎呀谢什么谢,你救了我好几回了,也得让我报答你一下嘛。”我连忙摆手,心跳的咚咚直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慌。
无心没说话,依然抬头看着天空,我怔了怔,难不成天上有什么东西?我也顺着无心的目光看过去,太阳已经出来了,红彤彤的光线刺破云层,还挺好看的,不过除了这个,天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转头去看无心,发现他原来根本就没在看什么,他的目光就没焦距,似乎只是单纯的仰着头在发呆,晨光洒在他身上,为他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眼前的无心简直比那些佛像上的画看着更加安详柔和,这是在他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我看呆了,愣愣的盯着他,什么都忘了。
无心比我先回过神来,他低下头再抬起的时候,脸色又恢复了平时那种淡然无波的模样,“走吧,该回去了。”说着,他站起身来。
“啊,好。”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低下头,脸有些发烧,又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瞄他的脸,无心似乎没发现我在偷看他,一手抓住坑的边缘,轻轻一跃就到了地面上。
“把手给我。”无心俯身朝我伸出手,看着我的眼神也和平常没有区别。
我站到木床上抓住无心的手,他胳膊一曲,就把我拽了上去,我下意识的回头看身后的坑,一下就瞪大了眼睛,木屋已经消失了,木床也不知所踪,坑里只剩一口薄片棺材。
“那,那”我指着棺材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和无心居然在一口棺材上躺了一夜,那棺材里肯定还有尸骨!
“扰了人家安眠,也是我等的过错。”无心立掌躬身,垂着眸默念了一段经文,“阿弥陀佛,愿你早登极乐。”
我傻了吧唧的站在一边看,无心念完了经,开始往坑里填土,我以为他会像那些武侠片里一样,双掌一推就把坑整个填平,结果他只是用手将坑边的沙土一捧捧的撒进去,看着动作不快,坑里的土却在飞快的变多。
我也不好意思像个监工似的站在一边看,郁闷的蹲下身子和无心一起把土往坑里填,指甲里很快就全都是泥土细沙,终于把坑填平,我的手心里都磨出个水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