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腓腓。”朝阙看了她一眼,又道,“你魂体出窍了。” “魂体?我灵魂出窍了?” 闻言,时迁上下摸了摸自己,没感觉有什么不同啊? 不对,她没戴眼镜,非但整个世界清晰无比,连之前朝阙与大鱼的搏斗也都能看得清楚。 要知道,第一次见朝阙与毕方打架时,她就是个睁眼瞎! 除此之外,她的身体好像变得轻盈许多,怪不得之前能跑那么快躲过大鱼的攻击。 感觉好像还不错哎…… 时迁对朝阙笑了笑,想要让他放宽心,别总板着一副凶冷可怕的脸。 “我应该没事。”时迁说。 朝阙也不看她,走上前,蹲下来。 他来回触碰着时迁躺在地上的身体,眉头紧紧拧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之前与赤鱬战斗的时候还要严肃。 时迁不由得心里犯起嘀咕,“我……应该,没事吧?” 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去“时迁”脸上凌乱的头发,而后从“她”的眉心,顺着小巧挺直的鼻梁,缓缓向下,似蜻蜓点水,又似雪落眉梢般,指尖最后停留在“她”心口的位置。 一旁看着的时迁,忍不住也抚上自己的心口。 如果她不是个灵魂,她的心肯定要跳出来了! 时迁吞了吞嗓子,小声道:“……我记得,是之前过马路,额,我是被车撞出来的?” 朝阙不答,抚平“时迁”白裙子上的褶皱,站了起来。 朝阙越不说话,时迁脑子越乱,她见他自始至终眉头紧锁,脸色微变,“还是,我已经……死掉了?” 说着,时迁方抬首,顺着朝阙的目光望去。 轿车踩了刹车,生生停在路中央;司机保持着一脸惊恐,瞪大了眼珠子望着前方的表情;周围是一同吃惊大张着嘴巴的路人。 而她躺在地上的身体,除白裙子上沾满了灰尘外,看起来倒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也仅仅是看起来。 时迁僵硬地呆在原地,害怕与胆颤慢慢爬上她的脸。她甚至不敢再多看自己的“身体”一眼,头开始发晕。 朝阙见时迁终于知道后怕了,才淡淡地开口:“你无碍。” 时迁即刻扭头看他。 朝阙说:“若不是朝谛护你一道。” 他只能再去黄泉路上找她一回。 后面的话,朝阙没说出来,腓腓看起来已经知道错了,知道害怕了,那些,便不说也罢。 然而,即便是朝谛出手了,却不想还是把她的魂体给撞了出来。 这几日本是他给她度神力修复本体的关键时期,这一撞,只怕又得重新来过。 “朝谛是谁?”得知自己没有事后,时迁略略舒了口气,赶忙问起这个救命恩人。 朝阙将手中龙鞭往空中一丢,白光一现,一个穿着白上衣黑马褂的小孩儿缓缓落下。 小孩儿面无表情,脚一落地就冲到朝阙面前,二话不说抬脚就踢,一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要打架的姿势。 朝阙三两下化解了小孩儿的招式,冷冷道:“再闹,就滚。” 小孩儿顿了一下,突然瘫坐在地上,“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时迁:“……” 这个画风,也变得太快了吧? 时迁看看小孩儿又看看朝阙。 看着看着,倒是琢磨出了点什么。 本来从名字上来看,一个叫朝阙,一个叫朝谛,有血缘的情况极大,再看两人脸,仔细看的话,约莫有六分像,两人是血亲的可能性八九不离十。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亲兄弟了。 虽然这小孩儿一直没给过时迁好脸色,但朝阙也说了,刚刚这小孩儿也护了她一道…… 总不能让人一直这么哭着。 时迁小声劝慰道:“小朋友,谢谢你啊,还有,你别哭了……再哭……” 她瞥了一眼朝阙越来越黑的脸,“再哭,你哥哥真的要生气了。” “呜呜呜……你才是小朋友,你全家都是小,嗝,朋友!”朝谛打了个嗝,继续哭,边哭边说,“劳资,劳资都五百岁了……” 时迁:“……” 朝阙嗤笑一声,说:“你五百岁还是条虺,你还有脸哭。” 朝谛:“…………” 听到这话,小孩儿哭声更大,时迁头疼地看着两兄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她没什么劝架的经验,最怕的就是别人在她面前吵架什么的。 “你们……”时迁左右为难,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更晕了,“小弟弟,能不能先别哭了?” “让他哭。”朝阙语气森然,“再哭三声,我直接丢他回妖界,让他自己去历练。” “呜呜呜……” “三。” “呜呜……” “二。” “呜……” “一。” 最后那声落下,朝谛瞬间闭紧了嘴巴。 时迁偷偷地扶了扶额头,轻轻叹了口气。 总算是哭完了。 “还不是你!”朝谛手背抹着泪珠子,控诉道,“还有这个丑女人!” 丑女人??? 时迁张嘴合上,又张开,实在没忍住,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道:“你说谁丑女人?!” 朝阙微微侧目,脸上微讶一闪而过。 “你指着谁,就是谁!”朝谛扭头看她一眼,做了个鬼脸,又对朝阙说,“若不是你把神力都渡给这个丑女人,我会现在还迟迟不能化蛟吗!” 时迁磨着牙,怒气升到巅峰时,因朝谛后面这句话,瞬间冷静下来。 “什么神力?”她问朝阙,“你什么时候渡给我了?” 时迁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犯晕的感觉给弄出去,勉强抓着朝阙的胳膊,“我……不要……” 她还想说点什么,身子一歪,侧身倒了下去。 朝阙像是早有预料般,径直将人揽入怀里。 朝阙拦腰抱起时迁的魂体,后半跪在地上,将魂体严丝合缝地嵌入她的本体中。 他轻轻碰了碰她的面颊,脸上露出一抹许久未见的笑意:“现在,倒是会发脾气了呢。” 要知道,之前她在教室里被别人那样说,也只是趴在桌子上,捂着自己耳朵而已。 一旁的朝谛不知何时又恢复了没什么表情的脸。 朝阙打了个响指,世界重新运转。 轿车司机停车后匆忙开门下车,上前查看,同时拨打报警电话。 路边行人也围过来,帮着叫救护车。 朝阙纵身一跃落到一旁树枝上,郁郁葱葱的树叶子似随风抖了抖。 朝谛仰头看着他,十指紧紧攥成拳头状,他喊道:“哥,你太偏心了!” 朝阙垂眸,瞥了他一眼,清冷的声音散在空中。 “功过相抵,上次你吓唬她,我也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