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明显已经在严重超载的边缘摇摇欲坠,多加一个人其实都是勉强,眼下三人,哪怕谢远野自己不上,也还剩两个。
一个是战斗力基本跟谢远野持平的安怀,一个是战斗力基本为零的路楠——换个时候这会儿该让谁上不言而喻。
但安怀是个Omega。
并且刚刚为了救他,身上的伤肉眼可见的让他行动速度不如先前那么敏锐。
谁也不知道这一批救援走后,下一批还要等多久。
或者还有没有命等到。
“谢队!”驾驶员一道嘶吼劈开凛冽的沉默:“东区又来了一批!没时间了!!”
谢远野登时眉头拧成川字,他似乎下定什么决心,轰落一只丧尸的途中猛地一转头,刚要说话,就觉握住安怀手腕的手忽地一空。
“听到没有,赶紧上去。”安怀突然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他谁也没看,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这话是冲谁说的。
路楠登时整个人愣住,下意识道:“可是你……”
“我什么我,我留在这儿还能跟你谢哥哥并肩作战,你留在这儿能干什么?一起在丧尸的嘴下原地殉情吗?”
最后一发子弹飞出去的瞬间,安怀咔哒两声飞速切换了个新弹匣,没人看清他到底从哪儿、什么时候摸出来又换上的。
只见扣板被无声摁下,刹那间□□火光闪烁,将他的脸勾了层浅淡的金边。
路楠当即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一时间简直不知道从哪里辩解,耳朵都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上去,”安怀冷冷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撑不了三分钟就得死在这儿——别忘了,你的命是我刚刚费劲救下来的。
□□的连击声戛然而止,安怀终于带着枪头将身体转了个一百八十度,黑压压的洞口毫无征兆地指向了路楠: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叮咚!情敌一号清理进度95%,请再接再厉!」
路楠踩着绳梯半只脚刚踏上机舱,飞机轰然而起,朝着上空直升,安怀在间隙中微微抬头朝飞机看了眼,恰好跟一手撑着门框表情复杂的路楠望了个正着。
他动了动唇,似乎想对安怀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见下方的安怀方才眉眼间的冷然消了个七七八八,仿佛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似得,轻轻挑了下眉,勾起唇角,嘴巴无声的动了两下——
“回见。”
「叮咚!情敌一号清理进度为100%!恭喜宿主清理完成,请再接再厉!」
舱门合上的瞬间,路楠脸贴在玻璃上,他嘴巴张合,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已经传不出去了。飞机飞行速度极快,几乎是转瞬便消失在远方。
安怀刚收回目光,一个满弹匣突然丢进他怀里,就听谢远野道:“数量不少,周鸣御还没撤退,一会儿应该会来支援。”
说着,他一个飞踢把面前又爬上来的丧尸直接踹飞到一楼,坠落的声音宛如巨石落地,才又想起什么似得,补了两个字:“撑住。”
安怀不客气地把弹匣往兜里一揣:“我还以为你会怪我留下来呢。”
谢远野动作略微一顿。
他余光扫了眼安怀,恰好看见对方正抬手拨头发,鬓角处发丝不知何时被汗浸湿,贴在眼侧,将青年的眼睛遮的看不清情绪。
只听安怀吁了口气,意味深长道:
“破坏了你俩光明正大培养感情的机会,以及背着我在这儿偷摸干点儿……对我头发不太友好的事情。”
谢远野正瞄准一只丧尸的眉心,听到这话手登时一抖,子弹直接打了个空。
安怀吹了声口哨:“谢哥哥,你不行啊。”
谢远野:“……”
他按捺住脾气,冷冷道:“我跟路楠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就算有,你头发也绿不了。”
安怀看了他一眼:“嗯哼?这话怎么说?”
谢远野没回答,而是一个飞踢直接把一只朝着安怀扑过去的丧尸踹在脚底,军靴的硬质鞋底重重踩在丧尸的胸膛处,低头时,恰好与那张血糊糊的脸对了个正着。
他面不改色,半点犹豫也没地把枪口对准眉心——砰!
安怀转过头的时候,谢远野正好在用拇指抹去溅在脸侧的血迹。
男人面容俊美,五官深邃,因为轮廓较比寻常人要更立体的缘故,偶尔那么一瞬间总有种混血儿的即视感。
单薄的白色上衣上沾着许多血迹,有干了的暗红色,也有新溅上去的鲜红,他站的笔直,原本就总是冰冷的脸此时更是被衬出几分“冷血无情”来。
下一秒,就听这位冷血无情的男人冷冰冰道:“等回去了我就跟上头那群人说,解除未婚婚约。”
他的意思是不会跟安怀有任何瓜葛,但说者与听者总会有偏差,还没等他冷酷无情完,就听安怀若有所思道:
“那这么说,在回去解除之前,你承认我们之间是属于未婚关系了?”
谢远野:“……”
安怀跟没看见他脸色似得,又故意叫道:“未婚夫?谢哥哥?”
谢远野:“……你叫上瘾了是不是?”
“还成吧,”安怀低笑了声,说:“先不说你回去就要跟我解除婚约这事儿,咱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儿,都还是个问题。不多叫几声我就下去了,多浪费。”
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贫,没想到谢远野眉头一皱:“不会让你死的。”
安怀颇为意外地看他,语气戏谑道:“是么,那就提前谢谢谢哥哥保护我了,要不要我以身相许?我没什么意见。”
“……”
谢远野吸了口气,才冷着脸道:“我有,你闭上嘴乖乖解除婚约就行了。”
说罢,他抬腿一个飞踢直接踹倒了一波墙上正要上来的丧尸,一脚踩在边缘上,抓着□□一口气冲下方把子弹扫射关,确定短时间内这群鬼东西不会再上来,骤然转身抓住安怀就往另一头跑。
食堂后方是片小森林。
人类社会秩序崩塌,活死人混堆成群,大自然却依旧祥和一片,绿叶开得郁郁葱葱,像个远离世俗的世外高人,无声睥睨着人类这出荒谬的绝望之歌。
安怀就是在这时看到小树林里突然冲出一辆皮卡,前头的灯碎了个半残,红色的漆面被刮的不能看,就连驾驶座的车窗都碎成蜘蛛网。
“老谢!!”周鸣御从车里探出头来,吼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