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南京又落了一场雪。
文棉和贺怀在求婚之后没多久就相互见了家长。当然,所谓的见家长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两位亲家母的关系,恨不得比两位小辈都要好。
几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顿饭又催他们去领了证。
于是,俩人就在十月初金桂满城的时候去了民政局。
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月了。
他们置了新家装修都是按照他们两个共同的意见来做的。
两个次卧的墙都被打通了。文棉的画室和贺怀的书房被他们连到了一起,仅一个屏风之隔。屏风拉上就是两个独立的空间敞开又连成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刚刚设计好的时候,两人兴奋的睡不着。
贺怀说,等以后住进去了,就给她做人体写生的模特。
到时候要在画室里都挂上文棉的画。
他们还在主卧的小阳台上设计了一个宽宽大大的飘窗。
夏天可以坐在飘窗上听听六七月的梅雨冬天可以看天空散落下来的雪花。
闲暇时,就摆上茶桌,两人面对面,一个读书、一个画画再泡上一壶功夫茶。
心血来潮的时候,就把窗帘一拉,在上面明目张胆地接吻、做爱。
现在新房还在装修中。
而他们的婚礼则定在了这一年的冬至。
12月21日,宜结婚。
今天,是12月的16号。大雪刚过距离结婚还有5天。
文棉再上最后一天班,接下来就请假回家,好好准备婚礼了。
没错文棉找到了工作。
光荣的人民教师,在一家特殊学校里,教小朋友们美术。
患有自闭症的小孩子们,在这里接受教育。
外面的小孩子们,在这样的年纪都在汲取着一切能获得的知识。课余的时间里,约上三五好友,一起游戏、一起玩闹。
但这里的孩子们,却还在费力地学习着如何生存和自理。
好在孩子们并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残酷,老师们也对他们格外的宽容。
每一位孩子都是一颗小小的星球,都在孤独而坚定地成长着。
文棉坐在讲台上,手上摊着一本素描册子。和教室里的学生一起,认真地涂画。
外面高高的梧桐树早已落了叶子,只剩树干上积下的、莹白的雪。
屋子里,空调呼呼地吹着暖风。
昔日懵懵懂懂、日日穿着短裙的少女,如今换上了翩翩的长裙。
长长的头发散在耳侧,显得温柔又贤淑。
下课铃声响起,早晨的课程结束了。但孩子们依然沉迷在自己的世界,没有丝毫想要动一动的心思。
他们不急,文棉就也不急。安安静静地等着他们画完。
学校下课的铃声是11点45分。照平时的经验来看,孩子们就算这会再怎么投入,到了12点也会自动停笔。
然后,一定要在12点30分的时候到食堂坐好,并且吃上热乎的饭。
简直就是一群对数字极其敏感的小强迫症。
文棉看看表,还有十来分钟。她放下绘本,准备起身去讲台下转一转,看看这群可爱的小朋友们又画出了什么惊为天人的画。
可在刚刚站起来的刹那,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头很晕,也很恶心。想吐。
明明室内温度并不低,她身上也穿了厚厚的针织衣,她却觉得手脚冰凉。
她连忙扶住讲台。
画册哗啦一声被碰掉。
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她心慌地不行,手也跟着抖起来。
无比艰难地掏出手机,几乎用尽所有地力气才往工作群里发了一条语音:“我身体不太舒服有没有同事来照顾一下27美术班的孩子们。要到午饭时间了。”
然后,就又是一阵一阵的恶心。
她闭着眼朝手机说:“siri,打电话给师哥”
声音虚弱的,她甚至怀疑手机有没有听见。
还好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贺贺怀,我不舒服,你有没有空,来学校接我去一趟医院”
文棉脸色惨白,说话都是气音。
对面的男人立刻察觉到不对,连忙问:“怎么回事?哪不舒服吗?我马上去找你。一刻钟到。你别挂电话。”
正打着电话,教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主任和另一位同事一起推门进来。
看见文棉趴在桌子上,俩人被吓了一跳,忙三两步过来:“文老师,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啊?还能动吗,我先扶你去医务室?”
文棉咬着牙站起来,说:“我头有一点晕那个,学生们”
结果身子才起到一半,就又晕着跌了下去。
主任连忙摸着她的背帮她顺顺:“你就别操心学生了。我叫小刘就是过来安排的。你先别动了,我打电话叫医务室那边派人过来看看。”
说完,就直接拨通了医务室电话。
“喂,是初初啊?咱们有位老师病了,不知道怎么个情况,你赶紧过来看看。我看着有一点严重啊。这大冬天的,怎么症状和中暑似的呢。”
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文棉看:“啧啧啧,这小脸白的”
主任说话声音不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当口,文棉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一声清晰的油门声。
她男人显然是受了刺激,给车提了个速。
“哥”文棉把手机拿到嘴边,轻声说。
“我在呢。”贺怀说。
“你慢一点开,主任帮我叫了医务室的医生过来,你不要急。”她一句句地嘱咐。
男人沉默了片刻,吐出一个低低的“好”字。没再多说话。
医务室的医生很快就拎着药箱过来了。
教室里依然开着空调,学生们都被经验丰富的老师引去食堂吃饭了,这会儿空荡荡的。
“怎么回事?哪不舒服?给我看看。”
医生一过来就把药箱放到了办公桌上。然后扶着文棉从桌上坐起来。
文棉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才就想下去看看学生,突然很晕。还想吐。”
医生眉头一皱,问:“早上吃饭了没有,几点吃的?吃了多少?”
说起早餐,文棉脸上顿时一僵。然后,心虚地瞟了桌上的手机一眼:“那个早上又一点着急,就没吃”
其实每天早上,她都是和贺怀一起吃早饭的。但今天贺怀单位有点事要早点过去,就嘱咐她早饭自己吃。但文棉有一点点贪睡,不小心给睡过了点。
当时匆匆忙忙来了学校,半口东西都没来得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