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给诸位姐姐请安。”怜小仪不仅长相惹人怜惜,声音也是叫人怜爱的细软嗓音,加上有些行礼时有些做作的摇晃柔弱感——真是让蒋乔有些起鸡皮疙瘩。
美人是美人,可惜有些矫揉造作。
今个儿跟着陈修容来的是香茵,是以最先开口的是苏顺仪:“妹妹刚刚进宫,就得了皇上的喜爱,接连晋位,又有丰厚的赏赐。不像我,这次只得了些织花锦。”
身为这几天除了怜小仪之外,唯一一个见到了永宣帝的妃嫔,苏顺仪此时有些头脑发热地冒进。
这话却叫旁的妃嫔侧目——织花锦也是江南进贡的上好锦缎,虽然不及云锦和流金锦金贵,但宫里只有主位才能分到呢,何苦这样说来炫耀。更何况,苏顺仪这个“只得”,是埋怨永宣帝给的赏赐不够么?
“真没见识,几匹织花锦就叫她得意成这样。”陈修容到底没按捺住,低声嗤笑了一句。
怜小仪则是弯了弯八字眉,笑道:“顺仪姐姐过誉了。只是不论什么赏赐,都是皇上的一片心意——皇上同妾身说过,织花锦繁复花乱,很适合姐姐呢。”
苏顺仪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炫耀时说错了话,又恼于怜小仪暗指她性子浅薄无知,正想反驳,就对上了端的带着警告的眼神。
感觉到众人围观看戏的目光,苏顺仪将驳斥的话语咽下去,勉强笑道:“妹妹说得对,只盼着妹妹能长长久久呢。”
随后便是许太后出来讲话,还特意提及方才的事,对柔昭仪笑道:“不愧是柔昭仪的义妹,和柔昭仪当年一样伶牙俐齿呢。”
柔昭仪轻笑道:“比起太后年轻时,咱们都是小巫见大巫了——可谓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呢。”
众妃屏息:柔昭仪今日疯了不成,知道她姑母施贵太妃和许太后是仇敌,但从没见柔昭仪这般大胆撩拨许太后呀?
出乎众妃意料,许太后并没有发火,而是一脸体贴道:“柔昭仪近日要准备为施六小姐出嫁顺王添妆,又要照顾刚进宫的义妹,性子烦躁些,哀家也很能理解。只是别忘了宣召太医诊脉,别搞跨了身子。”
端妃立马开口称赞太后仁心宽和,妃嫔们也是纷纷附和。于是,这次请安就在一片恭维许太后的声音中结束了。
但许多妃嫔看着柔昭仪愈加难看的面色,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许太后已然让步,柔昭仪怎么还愈发不高兴了呢?
看过书的蒋乔是能摸着一点头脑的——原书以娴容华的视角来写,曾提及一次,柔昭仪是为了顺王才进宫的……
喔,顺王如今又求取柔昭仪的嫡妹,真是渣男啊……蒋乔一边腹诽一边回了宫。
到晚上,依旧是怜小仪侍寝,不过永宣帝却给了苏顺仪一本《静经》,还赐了苏顺仪一个荣耀——替永宣帝抄写《静经》十遍,再送到佛安殿供奉给佛祖。
《静经》,是教人应当知足常乐,安和恭敬的书。一看便知是怜小仪晚上吹的枕头风。
苏顺仪在心中暗恨怜小仪,但面上还得十分情愿地收了《静经》
经此一番小小的风波,后宫暂时安静了一段时日,谁也不想拥有替永宣帝抄经书的荣幸。加之许太后身子不适,免了后妃们的下次请安。面对连续的十几天空闲,蒋乔已经规划好要干啥了,永宣帝却开始翻新人的牌子。
按位份从高到低,先是娴容华,再是沈嫔,中间夹了一次文充媛,一次柔昭仪。
娴容华是按着惯例加厚了三成赏赐,沈嫔则是连续两天侍寝,第二次晋了两级,一跃变成沈容华,和怜小仪一样招眼。
再下一个侍寝的新人,应当就是蒋乔了。
想想明日就又是向许太后请安的日子,蒋乔不由双手合十,祈祷道:愿永宣帝今晚感到肾气不足,兴致缺缺或者永宣帝今晚对新人暂时失去兴趣。
她可不想明日侍寝完,不仅要更早地爬起来请安,还要被众妃单独拎出来讲一番。
锦瑟进来看到的,就是蒋乔这般虔诚的样子,不禁笑道:“主子在干什么呢?”
蒋乔默默收了动作,用笑掩饰尴尬:“手有些酸,活动一下。”
“主子可要奴婢揉揉?”锦瑟十分关切,见蒋乔摇头后,就举起手中的东西,欢喜道:“主子要的花饼,奴婢给取回来了,总共有茉莉、丹桂、白玉兰、梅花和栀子五种花饼。”
花饼,是收集花朵,晒干后制成的圆形小饼,手感绵软,可以收在香囊里,挂在床帐的顶端。如此,入眠时放下床帐,就可以伴着淡淡的花香入睡。
在现世,母亲摆弄花朵之余就会做花饼,给年纪尚小的蒋乔挂在床头,说是从古人就在做的东西。
蒋乔晚上不爱闻熏香味,抱着侥幸的想法,让锦瑟去殿中省问一问,谁曾想居然真的有。
“如今是四月了,奴婢给主子挂上白玉兰花饼,也算应了春日的景。”锦瑟笑着询问,见蒋乔点头就准备去小仓库挑一个好看的香囊。
茗夏错身进来,看着桌上的花饼,笑道:“主子心思别致,必然会给皇上留下印象。”
蒋乔:不,你误会了,我只是为了自己舒服。
茗夏见蒋乔没接话,就向蒋乔道:“主子,方才梧桐从外头回来说,蒋良人拿了银钱去司寝司,想让自己的牙牌往前调一调。”
蒋乔不以为意:“牙牌都是按位份放的,她是正八品良人,再怎么往前调,也不过是正八品第一个罢了,随她折腾。”
“以后无事不要提她,叫人厌烦。”蒋乔仍记得选秀那一场风波的源头,是蒋良人推了她一把。
蒋乔颇为记仇,心中一直记着这事,准备等自己安稳下来,将仇给报了。
茗夏早从锦瑟口中得知蒋良人和蒋乔的梁子,便转口提了另一件事:“上回温宝林向端妃单独请安被拒后,这段日子她都会去陈修容那儿,也难得陈修容见了她。方才,奴婢看到温宝林,又向陈修容那儿去了。”
蒋乔闻此消息有些惊讶,刚要开口,就听见屋外李禄奉承的声音:“哎呀,何公公怎么来了,可要喝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