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翡站在货架旁,冷淡地盯着虞意,定定地看了她两眼。
正要转身走开,张清芳突然冲他招手,笑着对虞意说:“这是我儿子,刚考了市状元。清华北大都直接来家里抢人的,最后签的北大。”
渔市是直辖市,市状元和省状元是同样的含金量。
张清芳从柜台的抽屉里摸出一本相册翻开,“这是签了北大后办学酒的照片。”
照片上,谢翡因不忍拒绝张清芳的要求让她伤心,手上拿着一个红绣球,冷着脸,嘴角僵硬地翘起。
当时一群人围在旁边。
谢翡看着这永久存档的黑历史,嘴角抽了抽,一把盖上相册,扔回抽屉,窘迫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虞意微笑着,谢翡试图从其中看出几分情绪来。
嘲笑,或者其他。
然而,她像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只有恰到好处的礼貌。
张清芳拂了拂脸侧的碎发,“这孩子,是不好意思了。每次我和人提他成绩,或者别人夸他,他都不乐意。”
虞意便挑眼看他。
谢翡避开虞意的目光,有些狼狈地说:“这有什么好提的。”
虞意便夸谢翡优秀。
张清芳像刚想起来似的,给谢翡介绍虞意。“这是虞小姐,就住我们家对面,在河对岸。”
虞意伸出自己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谢翡喉头一紧,眼神飘向别处,淡淡“嗯”了声,手作了伸出去的姿势,却半路改道向冰柜。他在冰柜里拿了瓶矿泉水,“我上去了。”
“去吧。”
身后传来张清芳略带歉意,“这孩子,打小儿就这样,不爱和人说话,怎么教都教不过来,不了解的,还以为没礼貌呢。”
“没事。年轻人有个性不是一件坏事……”
谢翡上楼回到自己的卧房,翻出一本地方志并一张渔镇的详细地图,上面有他昨晚做的各种标注。
大多是美食相关,再有就是大型超市、集市的位置,休闲茶楼、酒楼之类的,并特意注明某某茶楼是棋牌房,某某茶楼里有传统曲艺表演,某某茶楼有说书先生和说相声的之类。
随后他想了想,将虞意昨天给他的两百块钱夹进桌上的一本书里,又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两张放进一个信封。
再旋开钢笔在信封上写下龙飞凤舞般的四个大字——如数奉还。
当他再下楼时,虞意已经走了。
张清芳见他往外走,扬声问:“太阳这么大,你去哪儿?”
谢翡头也不回,只应了声,“去书店买书。”
他顶着正升到半空的烈日,在不算拥挤的人流中穿梭,转过一道弯,便追上了虞意。
今日虞意穿着一身素淡的旗袍,斜襟短袖,无省,长度及膝,完美勾勒出她身体的曲线,少了几分慵懒,多了几分典雅。
她的衣服是再正经不过的,却依然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可见勾人的不是衣服,只是人。
谢翡用卷起的地方志拍了拍她的肩。
虞意一回头,便看见少年被太阳晒红的脸,头发也被汗湿了,额头、鼻翼两侧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少年人身上的蓬勃朝气扑面而来,带着一点洗衣粉的味道和汗水的腥气,却并不讨人眼,反而有些将熟未熟的青涩感。
他清透明亮的眸子看下来,有些冷淡。
手里的东西也递过来。
虞意还记得昨晚的事,并不接,只是说:“你找我一个女流氓干嘛?不怕我……”
她一笑,用轻忽的语气说:“吃了你!”重音被她故意放在最后一个字,显得有几分鬼魅。
谢翡皱眉,旋即瞪她,将手里的东西强塞她手上,“人与人之间,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
他顿了顿,又说:“我不和你计较。”
“你想知道的,都在上面了。中国人不骗中国人,也不讹中国人的钱。”
说着,他有些迟疑,但还是别扭地说:“我知道我年轻,长得帅,气质也好,你会对我有想法很正常。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的。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会回应你的。”
说完,他双手插进裤兜,扭身进了附近的书店。
书店老板财大气粗,在店内装了台空调。一进门,冷气便扑面而来。谢翡面颊滚烫,老板和他是熟识,一见他便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谢翡很是淡定地站在畅销书架前,“天气热,晒的。我皮肤好,一晒就红。”
老板:“在找乌有子的新书?”
“嗯。”
“这次新书发售的签名版抢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