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玄南每次返回小院时,总会带上一两个诚心求医的达官贵人来。许清莞也秉着承诺,尽心尽力的一一诊治了,只为了换得一片安宁,好护住肚中的孩儿平安出世。凭借着名义上的离王妃的丹心妙手,在羌国毫无根基的景玄南迅速积累了众多人脉,一时间离王在羌国的声誉日渐高涨。尤其是大皇子二皇子相继丧命于青州后,朝中各方势力暗涌流动,几位皇子无一不是肖想着那至高无上的宝座而明争暗斗,而异姓皇孙景玄南便成了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毕竟一位几乎无缘于龙椅又声望在身的少年异姓王着实不失为一股值得一用的助力。
景玄南也不急着表态,游刃有余的盘旋在各方势力之间,出众的容貌与过人的才识颇得朝中贵人们的青眼,甚至连羌国皇帝也极为看重这异姓皇孙,时不时的召了景玄南进宫,共同商讨朝中大事。景玄南一天比一天繁忙不堪,返回小院的次数便越来越少,许清莞倒是乐得自在,每日里不是挖了院中的珍稀花草树木换上自己钟爱的药苗,便是寻了钱亦显调侃一番,总能把那美艳绝伦的男子气得面红耳赤,舒一舒心底的郁气。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许清莞便会时不时的翻身跃到屋顶上坐着,远远的眺望着墨国的方向。那深扎于心底的思念越来越浓,浓得许清莞几乎想立即起身奔赴定北关,只是再伸手摸一摸略略有些显怀的小腹时,许清莞便是深深一叹。如今已不是孤身一人,许清莞再不敢轻易涉险。
一抹红色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许清莞不由得愣了愣神,钱亦显也察觉到了盘膝坐在屋顶上的许清莞,诧异的转过头来盯着许清莞看了半晌,才啧啧啧的出声感慨到:“一个怀孕的女人也能如此折腾!我真是小看了你。”
许清莞洋洋得意的翘了翘唇角笑到:“你小看我的地方多了去了,我也懒得一一展示给你看,免得惊掉你的下巴。怎的,钱公子睡不着觉,上来赏月不成?”
钱亦显嘴里嗤了一声,一掀衣袍挨着许清莞盘腿坐下,许清莞有些嫌弃的用脚尖踹了踹钱亦显的膝盖,不耐烦的嚷嚷到:“坐过去些!身上香死个人!莫熏着了我的孩儿!”
钱亦显瞪了瞪眼,忍着火气用手将许清莞颇不老实的鞋面推到一边,这才酸不拉几的哼哼了一句:“听闻你那夫君勇猛得很,将我羌国百万大军杀得落花流水,仅余三成兵力逃出了定北关返回我羌国境内。如今羌军内外是闻之色变,你夫君往定北关内一坐,根本无人再敢轻易攻关。”许清莞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拍着手欣喜到:“我夫君自是天下无敌!”钱亦显不屑的嗤笑一声:“那是没遇到我罢了!你夫君不过是我手下败将,哪里有传闻中的那般厉害!”许清莞白眼一翻,一思及方恒之的左眸和那一身的刀伤顿时来了火气,在钱亦显的胳膊上狠狠一拧恨声到:“若不是你们使诈,如何能伤他分毫?你再说我夫君坏话,当心我撺掇着你主子摘了你的左眼!”
钱亦显咽了口唾沫,忍着痛没敢吱声。两人沉默了一阵,各自想了一番自己的心事。钱亦显憋了憋,忍不住又开口说到:“听闻你们那老皇帝大病一场,似是想通了一般,竟干脆的禅位于贤王,自己带着皇后躲到城外行宫养病去了。”许清莞点一点头感慨到:“贤王殿下本就有治国之才,又是胸襟宽广之人,由他做皇帝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钱亦显撇了撇嘴,脸上颇有些忿忿不平:“玄曦也不输他,不过运气好些罢了。我看老皇帝留下的江山也是千疮百孔,他未必能收拾得干净。”许清莞斜了钱亦显一眼轻笑到:“若是论治国之道,你那默王殿下还真不如贤王,不过论招财进宝,默王殿下的确更胜一筹。贤王殿下登基为帝,那默王殿下如何安置?”
“玄曦如今已改了封号。”钱亦显垂了眼帘,神色间略带了几分不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流淌开来。许清莞凝神静气的细细聆听,虽无法亲眼见到,能有个消息也是好的。钱亦显沉默了一瞬,才又接着开了口:“玄曦要了青州作为封地,如今已不唤作默王,改封显王。”许清莞有些诧异的抬眸朝着钱亦显望去,只见钱亦显面柔如水,一双凤眸似有波光流转。许清莞试探的出声问到:“显王?莫不是取的你名字中的显字?”钱亦显显然惊了一惊,赶紧压下心中的悸动否认到:“不过巧合罢了!我一个罪人,哪里值得玄曦惦记到如此地步?”许清莞轻轻摇了摇头:“我看未必,显王殿下看似风流成性,实则是个一根筋的人。你一口一个玄曦倒是喊得顺嘴,你也是动了情的,不过死鸭子嘴硬罢了。”
钱亦显脖子一梗,又做出一副死鸭子的模样,看得许清莞连连叹气,暗自思忖这人实在是口是心非得很。钱亦显一甩袖袍冷哼到:“我是个男人!岂能甘心承欢于他人身下?我这脸面还要不要了?”许清莞挑了挑眉,砸吧砸吧了嘴扔出一句:“你若当真忍不下这口气,让他承欢于你身下可好?”钱亦显登时一噎,脑海里画面一闪而过,竟觉得有些美好,不由得向往的畅想了一番,才回过了神。钱亦显一扭头,刚好看见捂着嘴偷笑不已的许清莞,顿觉有些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