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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谢府的护卫办完了苏镜交代的事情,等回了茶楼,却不见了苏镜的身影。

“小姐人呢?”护卫环视一圈都没见到人,只有小桃在人群中站着。

小桃皱着眉头:“我如厕回来,小姐就不见了,听周围的人说,小姐刚才和那个纨绔起了争执,两个人一起去大理寺理论了。”

护卫一脸诧异:“去大理寺理论?”

就连大理寺卿都得看着谢钰的脸色行事,小姐和人起了争执,直接去找谢钰理论不是更省事吗?

小桃讪讪道:“毕竟我们小姐一向以理服人。”

*

直到走出正厅,主事脸上才露出一丝窃喜。

墨圣人的字画,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啊,一幅画在京都换个四进四出的大宅子都绰绰有余。

这顺天府出手真是阔绰,也不知道平日里捞了多少油水,看来以后还是要跟那知府多走动走动才行。

主事喜不自胜,连带着对万海均的鄙夷也少了几分。

他走到严邑办公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回应。

看来人不在,主事犹豫片刻,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靠窗的桌案上摆放着几摞案宗,旁边是严邑刚刚用过的刻章,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主事转了转眼珠,心里来了主意。

他若是为了这种芝麻大的小案子去请示严邑,不但成不了事,恐怕还会被对方骂作蠢货,反正那姑娘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她又不认得严邑的字迹,只要盖上“大理寺卿”的印章,她又如何知晓这诉状是由谁审批的?

左右不过是个小事儿,只是为了哄万海均玩玩而已,就算私用了刻章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想到这里,他草草写下结案陈词,将罪过都推给了苏镜,然后拿起桌子上的“大理寺卿”刻章就盖了下去。

用完之后,他赶紧将刻章放回原位,又做贼心虚似的环视了一眼四周,这才悄悄离开了房间。

主事一边往回走,一边宝贝似的端详着那盖了章的诉状,他眼神炙热,仿佛手里拿的不是诉状,而是墨圣人的真迹。那四进四出的大宅子仿佛近在眼前,他一向沉重的身躯此刻似乎也变得轻快起来。

走回正厅,他将诉状丢到苏镜怀里:“严大人已经批阅了你的诉状,他觉得此案这么判并无不妥,”坐上高堂,他重又换上了不耐烦的神色,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为了你们这点小事,本官还得拉下脸来去请大理寺卿审阅,传出去不知要惹多少人笑话。”

万海均一脸谄媚地道谢:“大人辛苦了,大人今日为我洗清冤屈,我感激不尽,今晚可一定要来我家,我准备一桌酒席招待大人。”

主事眼里的狂喜一闪而过,他强自压下快要翘起的嘴角,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万海均又嬉笑着走向苏镜:“怎么样,小娘子这下死心了吧?我早就说了,你挣扎也没用,还不赶紧带着我去找你姐姐?”

苏镜将那诉状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见上面的“大理寺卿”印章清晰完整,不像作假,这才放下心来。

“证据”已经到手,只要有这个印章在,甭管严邑有没有参与这件事,她都可以把他拖下水,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谢钰找过来就行了。

眼见计划顺利实施,苏镜的神情也跟着放松下来,原本的凄楚悲愤全不见了,她挑了挑眉毛,随性道:“姐姐?什么姐姐?”

万海均提醒道:“你姐姐啊,你不是说只要大理寺卿结了案,你就愿意跟着你姐姐一起服侍我吗?”

“我说过这种话吗?”苏镜疑惑地问,她摊了摊手,杏眼里都是无辜,“我压根就没有什么姐姐啊。”

万海均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脸上浮起一层怒色:“你敢耍老子?”

这个女人三番两次戏耍他,万海均气得牙根痒痒,扬手就要朝苏镜打去。

他整日沉迷酒色被掏空了身体,整个人干瘪瘦弱,走路都虚浮,哪里有什么力气,苏镜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反手朝他脸上扇去。

万海均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指着苏镜:“你、你竟然敢打我?”

目睹了整场闹剧的主事见苏镜突然态度大变,不知怎地,心里浮上一层不好的预感,他连忙将万海均拉开,训斥道:“大理寺可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

万海均气得脸红脖子处,但大理寺毕竟不是顺天府,他要是再动手,就是不把主事放在眼里。他只能强压下怒火,暗道等出了这个门,就直接把这女人绑了带走,把自己所受的屈辱十倍奉还到她身上。

主事狐疑地打量了苏镜几眼,却见她并不惊慌,反而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

他愈发觉得这女子哪儿哪儿都透着怪异,一时竟不敢随意处置她。

保险起见,还是先把人关押起来,省得再生出什么事端,想到这里,主事招来狱吏,把人带了下去。

万海均气急道:“这女人竟然敢打我,大人你就这样放过她了?”

主事摸了摸八字胡,眯眼望着苏镜离开的方向:“不急,先探探她的底,如果她只是个市井小民,到时候随你处置。”

万海均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他嗤笑道:“穿这么寒酸,家里能有什么背景?”

苏镜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任务世界,这还是第一次被关押,监牢幽黑阴暗,一进去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潮意。

她老神在在地往草席上一坐,开始闭目养神。

狱吏临走前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原本以为这娇滴滴的姑娘被关进来肯定会吓得直哭,没想到她比所有人都镇定。

长这么漂亮,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狱吏叹息两声离开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苏镜正有些昏昏欲睡,牢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急切震耳,像是有人用力敲击鼓面,让人心里发慌。

苏镜揉了揉眼睛,借着铁栏的缝隙往外面看去。

只见狭小的牢门口突然涌进一群人,有狱吏小跑着将牢房的火把全部点燃,阴暗的牢狱立即明亮起来。

这动静当然也引起了其他犯人的注意,所有人都探出头来往外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走在最前面,他低着头,微佝着身子,一只胳膊在前面伸着,为身后的男子引路。

苏镜视线一转,这才注意到他身后高大的男子是谢钰,饶是周围火把明亮耀眼,仍旧照不暖他那张冰寒的脸。

后面还有十几个身着甲胄的禁卫军整齐地跟在他身后,一行人瞬时挤占了这狭窄的牢狱甬道。

眨眼之间,那带路的中年男子就到了苏镜的牢房前,他拿着钥匙的手抖得厉害,对了好几次锁眼才将钥匙插进去。

门刚开,谢钰就冲了进来,他一把将苏镜抱进怀里,嗓音还带着未消的怒气:“没事吧?”

刚问完,他又将她放开,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后,暴戾的双眼才恢复了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