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题要言简意赅,每题答案切中要点,一针见血,字数不可超过三百,大题要结合实际,针砭时弊,论点明确,要是论点从开始搞错了,那这题就彻底凉凉了,还有可能影响到考官对其他题目的观感,毕竟谁也不知道今年的阅卷时,一人阅几题,又是哪几题,要是刚好同一人看到第一题立意不对,对第二天从主观上就有偏见了。 综合是重中之重,联系朝廷近年来的动向,颁布的律令,施行的政策,针对题目,分别写两篇言之有物,行云流水,文风幽美,字体整洁大方,同时最好提出两条行之有效的建议的策论,难度相当大。 江绯白认真思考题目,打好草稿,在日落时分,写完三道小策论,一道大策论,然后决定捏着鼻子去如厕。 这才第一天,茅厕附近几个考棚的考生已经奄奄一息了,江绯白迎着这几位哀怨的目光,火速解决了个人问题,飞奔出茅厕,虽然隔几个时辰,就有专人进去撒草木灰,可是那也不能抵挡上千号人用几个茅厕的事实。 江绯白平复了一会茅厕促使他快速跳动的心,眼看日头将落,他决定继续煮他的鱼肉粥,从衙役手中高价买了些木炭,煮完粥后这火就不熄灭了,三月的夜里,考号还没有门可关,夜间冷是一定的了,所以这钱还真省不得。 洗完碗看了两道测论题,就有人来收第一天的试卷了,糊名的衙役还没忍住多看了江绯白两眼,毕竟长得好,还这么会折腾的人,总是让人记忆犹新不是。搞得江绯白莫名其妙,简直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主角光环在头顶发光了。 送走收考卷的官员,江绯白决定休息,按照今天的进度,他觉得明天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给火盆加了木炭,躺在床上思考了剩下的几道策论,有些眉目后,就安心的睡着了。 丑时左右,果不其然,被冻醒了一次,抓紧抢救微弱的火光成功后,发现周围的考号还有人的煤油灯一闪一闪的□□着,江绯白打心里很敬佩这些人的熬夜精神,但让他自己这么做,是万万不行的,所以感慨一番就又睡觉去了。 第二天卯时,日出时刻,江绯白准时醒了,这些年的坚持,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照旧洗漱一番,烧一壶热水,加了几片参片,用来提神,做好一切,就开始今天的答题。 今天一切照旧,除了斜对面的老兄明显已经不想继续考,又不知道碍于什么原因不能离去,只是坐在那里一会发呆,一会儿睡觉,一会儿弄出些动静吸引巡逻官兵的注意,企图被赶出去没有成功,很是烦人外,其余的都很正常。 晚间,江绯白看着自己的答卷,觉得也算是发挥了自己平日里的所学,发挥正常,拍皇帝马屁的部分,既不过于直白,又不隐晦的让人看不出,平日里书院里夫子要求做到的,都已经练习了千百遍了,放心的收起来,准备休息休息,做个晚饭结束今天的考试。 要说这两天已经吃了四顿粥了,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啊,何况这种简陋条件下做出来的粥,对江绯白这种挑剔的人来说,能有多好吃,都快吐了好嘛,可惜考场里,也就肉粥这东西好做又有营养,没办法。江绯白暗自决定,明天早上,向衙役买几个煮鸡蛋,将就一下,午后就出考场。 到了夜间,江绯白起来给火炉添炭的时候,听见隔壁的咳嗽声,一时心软,迎着巡逻杂役不情愿的目光,叫来夜间主考官,在他的注视检查下,让巡逻官兵将几片参片送给隔壁讨人厌的家伙后,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江绯白心想,自己刚才莫不是没睡醒,要不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乱发善心? 第二天一大早,江绯白就默默起床,不同于前两天的沉稳,他决定今天尽早出考场,快速洗漱一番,开始答题。 前面的题目答的一切都挺顺利,直至吃完早饭,开始答诗词,在考试之前,江绯白已经把关于春夏秋冬,梅兰竹菊,人生理想,友情,爱情,亲情,人伦,意志,家国等能想到的题材都写了几首,请先生指点修改过。所以这里再修修改改,也勉强能用了。 要问为什么不照搬现成的,其实很简单,江绯白知道的现成的,都太有才华了,一写出来,他想低调的过一生的梦想就要被人骚扰,而且也很容易露出马脚,不是自己的,终究不属于自己,没必要而已。 直到律法题,大意是说,钦天监在前朝先是掌管观测天文、气象、编制历书之机构,后来改司天监设。置监正、监副为正、副长官,所属有主簿,五官正、五官灵台郎、五官保章正、五官挈壶正、五官监候、五官司历、五官司晨、漏刻博士等。 再后来,罢回钦天监,以其历法归本监。大裕末年沿置,隶礼部。初设监正、监副等官。 虽然在现代,天文学是一门精密的科学,但是如果你在大景,私自研究天文学是犯法的。因为统治者认为,天跟天子是密不可分,所以不可能随随便便让所有人都能研究“自己”。所以如果你要偷偷研究天文学,那就得有受牢狱之苦的觉悟。 但是,年前,有钦天监的官员上报了一个重大发现,他经过观察计算,在周边属国南离,在过年期间会有扫把星临世,本来内阁也没当回事,可年后边疆探子来报,事情属实。 扫把星,也就是哈雷彗星,在这时代被看作是牝鸡司晨,招致上天不满,降下的警示,但是现在钦天监竟然可以预测计算了。 那么,请问各位国之栋梁:到底该责怪钦天监违反律令,擅自研究天文呢,还是该修改律法,鼓励钦天监呢,如果修改的话,要修改到何种程度,要责罚的话,根据何种律法责罚? 江绯白心道:别看这题只占了百分之三的比重,可是他至少透露出两点,一是朝廷有意修改律法,这只是个引子,现在只是放出消息试试大家的反应。二是钦天监竟然有人只靠算筹,计算了如此庞大的工程,竟然预测到了七十年一次的流星雨。 江绯白想着朝廷这些年逐渐推广的新盐税,抑制土地兼并制度,虽然有阻力,但是总算是今上态度坚决,都实行下去了,可以看出,今上是有意慢慢改革弊端的,没有大刀阔斧引起反弹,反而温水煮青蛙,手段温和,看来律法改革也是势在必行的,想到这里,他就放心的写下自己的答案,推崇修改律法,并列举出旧的律法明显不合理之处,又说明修改律法的迫在眉睫和好处,最后必不可少的夸赞在今上的治理下,天下万民归心。 认真誊抄一遍,检查一番,发现午时已过,拿着考卷交到监考官那里,回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大门前,刚好凑足十人,可以开门放行了,大景朝的规矩,即使可以走了,依然要有十人才可以开一次侧门,科考期间,衙门的大门是必须紧闭的,即使第三天午后,也不是有一个人,就给你开一次门的。 走出衙门的一刻,江绯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 江明带着人这两天一直在衙门外守着,以防万一,现在他看到自家少爷神色平静的走出来,也是狠松了口气,尽管少爷精神有些萎靡,但是从考场出来哪有神清气爽的,不被抬出来他就谢天谢地了。 江绯白顺着江明的伺候,走进马车,虽然说这里离客栈不远,但是这一刻,精神猛然放松,他确实感受到了疲惫,之前和其他四人商量好,谁出来后,直接回客栈休息,现在躺在马车里,问江明“秦二哥他们出来了吗?”在外人和下人面前,江绯白一向把面子功夫做的十足,叫哥哥什么的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少爷,还没呢,奴才这两天亲在守在县衙门口,刚才少爷匆忙上车,秦仁他们还在那里等候呢”江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