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攸面色不变。见宋览还执意挡于面前,他眼神晦涩,忽然低哑出声:“你不去陪你的嘉秋?”
宋览面露惊悚,半晌都发不出声。“越修”竟然真的知道嘉秋,而且瞧他这样的态度,指不定他还知道宋姨娘有意撮合自己和嘉秋。
如此说来,宋览自觉一切都说得通了。难怪“越修”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恶劣,定是因为“越修”视之歌为亲妹,所以担心自己负了之歌。
宋览面色染上了焦急。的确,在宋姨娘已经允诺让嘉秋留下来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在想着把嘉秋赶走,未免有些失了君子风度。
但在婚事面前,他也只好对不起嘉秋了——
嘉秋不能再留在宋府了。嘉秋一人在外是危险些,那他可以把自己身边所有侍卫都给了嘉秋。
宋览忙道:“越兄,我这就回去处理此事,明日必然有所交代。”
没了碍眼的人,越攸继续带着许之歌向前走去。许之歌本以为他们是要回院歇息,可是逐渐发现方向似乎不对,她疑惑地出声问:“这是去哪里?”
越攸淡淡回复:“你不是要观赏菩和观夜景么?我带你去看。”
许之歌疑惑地唔了一声,客气道:“不用这么麻烦,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看……”
越攸盯着她,语气微凝:“宋览邀你便可以,我便不可?”
许之歌:……她不敢不答应下来。
二人穿过这昏暗的树林,沿着小路越走越远。到了空旷之地,逐渐被银白的月色笼罩,于是视野亮堂了起来,耳边还可以听到轻风吹拂树梢的擦响。
听着耳边的虫鸣声,许之歌微微出神,感觉身心都很放松宁静,消除了不少疲惫。
她将视线偏移了些,想要悄悄打量一眼越攸。或许是因为此处是祥和圣洁的道观,所以消除了些许越攸身上的冷厉之气,让许之歌竟然产生了他有些温柔的错觉。
在月色的映衬下,白袍上金线似在跃动,让眼前这人更显清雅矜贵,好似不染凡尘。
正在这时,越攸突然敛眉。
许之歌一惊,猛然回神一看,发现他们走到了供奉尊神的大殿门外。她疑惑问:“你似乎有些不舒服?”
越攸的确感觉心内微微激荡,不过他面色冷肃,轻描淡写地掩饰了下来。
夜色渐浓,逐渐转入深夜。两人踩着清凉凉的月光,回了屋中歇息。
夜深人静,道观里再无嘈杂之声。不过距离道观千里之外的某座城池中,一辆马车吱吱呀呀地到达了目的地,终于可以将越夫人的信递到越侯爷手上。
消息到来之时,越侯爷还并没有歇息,正点着灯火看着一封密函。
突听屋外传来侍卫声音:“侯爷,京城来信了,是夫人亲自写下让人急送来的。”
越侯爷一怔,随即让人进来。在把信件拆封拿出时,他还在心中细细数着。他和曲芙成婚数十年,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给自己写信。
若是其他人家分离两地,妻子肯定会几番慰问,天寒时还会送来冬衣,但是曲芙从来不会做这些。
每次自己走时,她都不会说一句挽留的话。直至自己回家,她也只会平静地说一声回来了,看不出有任何为他回来而高兴的迹象。
越侯爷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抻开了纸张。只匆匆瞥了一眼,他便已明白了原委。
原来此次突然给他写信,是因为府上快要办喜事。正好此次外出公务都已忙完,看来要加急动身回京了。
越侯爷问了侍卫一句:“药材可备好了?”
侍卫赶忙回道:“已经全数备齐了。”
那些药材都是侯爷特意搜罗,甚至有些还是在深山中找到的,想来应该对夫人治病有些帮助。
越侯爷点了点头,又拿起了信纸一字不落地看,好似在寻找些什么东西。可是直至他从头到尾读完之后,才发现越夫人真的连一句关心也没有提。
越侯爷沉默半晌,忽问:“她……曲芙就没有说些什么?”
送信的下仆回忆了瞬,很肯定道:“没有。”
那看来就是真的一字都没提自己了。越侯爷有些想笑,不过这么久了,他也已经习惯了自己在越夫人面前的冷遇了。
所以他也没有再多问询,只是简简单单道了一句:“我会赶回去的。”
下仆应答一声,不敢再打扰下去,转身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