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4章 流民1(1 / 2)西去无故人首页

夜里,有蒙面人悄声潜入了城南驿站,他挨着一间间客房用迷烟,在众人身上摸索,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只是在搜索到第三间的时候,他身上掉出一把匕首,门外起夜过路的流民听到匕首落地的声音,格外警惕,推门见有歹人,刚要大呼,蒙面人拾起匕首直冲过来就将他反手扣住,匕首架上了他的脖子。眼看行迹要败露,蒙面人将这位流民塞了嘴捆倒在床上,顺手将桌上的油灯掀开,泼上床帘,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着,然后身手敏捷地从房间窗户跳出,这么冷的天居然直接钻进水里,顺着河道跑了。

火苗蹿上床顶,木质的床迅速被烧着,火势一下子大起来,房里的人中了迷烟,都还昏睡不醒,被捆住的这位支支吾吾也喊不出声,直到还未被搜的几间房里的人闻到烟呛味,才发现是走了水,连忙跑过来救人。驿站楼下的南大营士兵听到动静,也赶了上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火扑灭,被捆的人倒是还好,中了迷烟的几个人里,有一个却是不行了。守卫立即给袁大人飞鸽传书。

袁朗后半夜得到消息,匆忙往这边赶,可是城门下了钥,想要出城,颇有些繁琐,好在那日当值乃是于同,得知袁大人奉命调查流民一事,便给他行了方便。

到达城南驿站后,刚刚被救的几个人还在吭咳不止,躺在地上的尸体盖着白布,袁朗心中很是悲愤和自责,自己明明还多了个心眼,找了南大营的人来守卫,谁料还是出了这样的事,只怪自己还是太大意,盯住了大门,却忽略了内部防卫。

还未等袁朗从情绪中缓过来,那些流民就开始骂起来:“原本我们都好好的,非要将我们弄到这里来,还说什么是为我们好,我看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就是,哪怕在永乐城里睡大街,那也起码安全,把我们哄到城郊来,就是没安好心。”

……

谩骂声中夹杂着哭声,袁朗知道,自己的好心这下是彻底被误会了。他什么也不想解释,最后还是身边的南大营士兵有些生气:“袁大人也是为了帮你们,你们自己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出了事还要责怪于他,如果不是袁大人提前请了南大营相协,你们怕是今晚都没法活着站在这里!”

袁朗摆摆手,示意都别再说了,然后转过身,对下属吩咐道:“安排他们先休息吧,封锁消息,严密把守,待我禀明圣上再说。”

回城路过城门,袁朗特意下车向于同表达谢意,忽然间,他想起于同原是西境安远侯部下,便问了一嘴:“于将军,我正好向你打听个事儿。”

“袁大人请说。”

“你可知温以仁此人?”袁朗问。

“怎么?温先生与流民一事有关?”于同不知袁朗为何突然问及此人,试探性地问到。

“哦,不不不,温以仁乃是我的故交,他当年随老侯爷去了西境,后来失了联系,今日见到于将军,所以问一问。”袁朗连忙解释。

“哦,是,温先生是随着老侯爷来的西境,元德十年小侯爷留在永乐,温先生就听从老侯爷的安排也留了下来。小侯爷大婚那日袁大人不是见过他了吗?”于同说,“怎么?温先生在永乐这些年,袁大人竟然不知?”

“说来惭愧,我确实不知。”袁朗难掩失落。

见袁大人如此,于同有点尴尬,觉得自己不该这么一问,说道:“温先生一向不喜与人交往,想他定是有自己的难处,袁大人莫要多心。”

“无妨无妨,多谢于将军。我还有事,先走了。”袁朗心里理解温以仁,所以他并不生气,只是有些难过。

袁朗走后,接着方才的对话,于同又想起了西境的种种,这城门郎做的越发憋屈,心思着这小安远侯还真是沉得住气,与那温以仁一道,全然不顾及老侯爷之死,都过去这么久了,一点动静没有,还一边忙着给皇上做女婿,一边在自己婚宴上与左永年打的火热,感情这是直接站到相王一边儿去了,哪里还想着替父亲报仇的事。“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于同告诫自己说,他心中已经暗暗有了主意。他想,既然小侯爷指望不住,那就从西境下手吧,西境不安,朝廷总要忌惮的。于是他写了一封信,发给自己安远军的老部下姚胜利,为了表示自己的身份和忠心,他还特意在信封上用了以前安远军的蜡封。

袁朗在早朝上对城南驿站的事一个字都没提,直到散朝后,他才去了勤政殿。见到皇上,袁朗直接跪地认了错,沈易安倒是一点不意外:“你当时跟朕要南大营协助时,朕就猜到此事不简单,只是怎么还是出了事呀?”

“回禀皇上,是臣布防失误。臣有罪。”袁朗说着就把头磕到了地上。

“罢了罢了,亏你还多了个心眼儿,倘若连这点布防都没有,死的怕不止一个。赶紧去把事情查清楚,将功赎罪吧。”

皇上的话并未减轻他内心一丝一毫的内疚,一直到出了宫门,袁朗都还是沮丧得很,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先去拜会一下自己的老友温以仁。

不一会儿,袁朗的马车就到了安远侯府外,袁朗犹豫了片刻,提步走上前去。在门童的带领下,袁朗来到温以仁的书房外,此刻温以仁正端坐在塌边看书。门童通报:“温先生,有客人到访。”

温以仁抬眼看到门童身后站着的人,正直直地盯着自己,他有些意外,但仍是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典籍,整理了一下衣冠,面带微笑迎了过去:“袁兄,好久不见。”

“温兄怎说是好久不见,小侯爷婚宴上我们不是刚刚见过?”

温以仁听到这句话,有些自惭形秽,这分明是在质问自己为何这些年要避而不见,连婚宴碰上都不愿与自己说句话。“袁兄,这……确实是我对不住你……”温以仁躬身向袁朗行了礼,请袁朗上坐。

“不不不,温兄不必。这些年,你竟都在永乐,我却不知,实在是……”袁朗有好多话想说,最后却没说出来,只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好,一直都很好。我一个有罪之人,老侯爷能收留我,我很是感激,不敢奢望其他。如今老侯爷不在了,我还能照顾小侯爷,嗯,很好。”

“嗯,那就好。”袁朗竟一时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袁兄,我见你今日有些忧心忡忡,是有什么事吗?”温以仁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故意转换了话题问到,问完又觉不大合适,补充说:“哦,若是朝堂之事,有所不便,袁兄就不必说了。”

“于温兄你,我没什么不便说的。只是这烦心事,说来也是徒增一人烦心,不说也罢。我今日前来,只是看望温兄,知彼此并未相忘,足矣。”袁朗说到。

“是我未能走出前事阴霾,辜负了一众好友,然我心中从未忘记你们,只是这些年来疏于人际,渐渐也就习惯了。承蒙袁兄不弃,我们来日方长。”温以仁拱手行礼道。

袁朗听闻此,心中的阴郁驱散不少,昔日好友算是联系上了。“今日我确实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久留了,有了温兄此言,我便也安心。我们来日方长。告辞。”

温以仁送袁朗行至大门,正巧遇到钟离睿夫妇两人从外面逛街回来,钟离睿见师父送袁大人出门,心中了然,便心领神会地与袁大人行了礼。回到府中,不等钟离睿询问,温以仁道:“袁大人是你父亲的旧交,也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师父,这些年您尽心教导陪伴与我,牺牲许多,如今我已成家立业,您该有自己的至交好友的。”

温以仁笑笑,故意打趣道:“睿儿这是嫌师父老了呀?”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钟离睿赶紧想要解释,温以仁却打断了他:“好啦,师父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是心疼为师,希望师父也有知己故人相伴,不至晚年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