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复旦兮,不觉已是初冬。
料峭寒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纷纷白雪在空中斜斜舞动。冬眠是生灵对外界不良环境的一种适应行为,有些人也如此。屋里的少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身上盖着薄毯,一脸满足地沉浸在梦乡之中。
嘭嘭嘭!
嘭嘭嘭!
嘭嘭嘭!
连续的敲门声打破了初冬的好梦,床边的令牌发出叫声,少年不情愿地从爬出被窝,嘴里嘟囔着:“唉,火娃来了!”他慢悠悠地下床后,取下挂在立柱上的裘衣,推开窗户,跳下阁楼,步履蹒跚地往大门走去。他取下门闩拉开门后,看见一男两女站在门外。
左边站着一位麦色皮肤,高七余尺的短袖少年,脸上透着些许傻气。中间站着一身穿白色棉衣的少女,一脸严肃的模样,她挽着一位身着紫罗裙神情有些紧张的少女。
“不是约好申时吗?怎么未时二刻就来了。”赵杰半开着眼,朝着面前的三人抱怨道。
“你怎么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中间的少女不答反问。
“我估计他可能是被我们叫起的。”周岩小声对何菊说道。
紫衣少女听到了这话,连声向少年道歉,其他两人也作讪讪态。
赵杰将三人引至大厅,将裘衣脱下,挂在侧边的衣架上,招呼他们坐下,“先坐下喝口茶吧,游会要到申时三刻才开始,我们申时一刻再出发。”
周岩入厅只觉一阵温暖,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何菊也挑了个位子坐下,紫衣少女则是坐在着何菊旁边。
这时,周岩方才注意到那裘衣,毛色光泽,白如雪,一看价值不菲。他盯着裘衣看着,挠了挠头,问:“赵杰,你啥时这么有钱了?”
赵杰从茶笼的取出一块茶饼,碾碎并筛出杂质,将茶粉与佐料倒入烧壶,加满水放在火上煮,嘴上回道:“记得上次拍卖馆邀我们做护卫那人吗?后来我当了半月的巡逻,那人与我聊得投机,就将这新进货的这件裘衣送我了。”
“这屋子真暖和,是用了阵法吗?”何菊好奇地问,她知道对方喜欢研究这些东西。
“是的,前些日子在书上碰巧看到的,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屋子也布上这阵法。”赵杰摆着瓷杯,回何菊的话。
“好呀,谢咯。”何菊开心地说。
“我就不用了,镇里的先生说过“不经寒彻骨,怎能沁芳香!“况且,我已经适应这天气了。”周岩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赵杰看着紫衣少女支支吾吾想要张口,手拘谨不知往哪放,抓着凳子边动来动去的样子,于是转向何菊问道:“这位是?不和我介绍一下吗?”
何菊笑了下,看到旁边略有些尴尬的朋友,对着周杰说:“这位是我新交的朋友,温芸。”转向温芸说:“他和我还有周岩都是从青茶山来的,叫赵杰。”
“能帮我屋子也布上那阵法吗?”温芸这才向赵杰轻声问道。
“当然。”
俄而,赵杰提起烧壶,将煮好的第二道茶倒入瓷壶,给每人倒上。“试试,东街里新见到的一种新茶,说是陇地那边传过来的。”
“你们先聊会。“赵杰说着走向厨房,翻开箱子取出一块黄角灵牛肉放到烤架上,取出柜子里的佐料,手里拿着小刷子站在一边。
温芸凑到何菊耳边小声问:“怎么之前没看他和你们一起?”
何菊见温芸用眼神朝厨房指着,小声回着:“他啊,要么在家里不出去,要么泡在藏书阁,要么不知去向,连我们有时都找不到他。
“噢。“
一阵闲聊。
申时二刻,南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处处张灯结彩。笛声与琴声从在湖上传来,游船开始渐渐变多。
何菊和温芸正在一家摊看簪钗,周岩则是看着一旁的武器摊,而赵杰则饶有兴趣地趋步向另一处商铺。这是一家书画铺,外展着一幅雪竹图。画的是雪满竹叶,修竹常绿,赵杰不觉驻足观赏。
“掌柜,这幅画怎么卖?”周杰叫店家过来。
“这幅是徐大家的,本来只展不卖,若是小友诚意要买,我只收你两百灵石。”店家打量了下对面的少年,摸了摸子他的小山羊胡,做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
少年爽快地将灵石交付于店家,店家把雪竹图取下,满脸笑容地卷起画装进精致的盒子里然后递给少年。
“这里的商户怎么有的收银子,有的收灵石?”
“您是道院里的学生吧,咱南街不像东街,靠着道院,大多数卖家都不是修行者。这收银子都是自己家经营的,他们可能觉得灵石用不着。像我这收灵石的就是李家这种大家族的产,给灵石给银子都行,咱做生意的能赚着钱就行。”
“多谢。”
“不敢不敢,慢走!”
清辉带片雪,微风携婉歌。月挂幕空,舟满环湖。戏台上演着人生百态,歌着悲欢哀殇。
一叶扁舟上,一位中年男子不禁潸然泪下,二十年前的盛景终于再现瑭城。记得当初豪情万丈,雄姿英发,随着先皇四处征战,将大小势力征服,把荒芜人迹之地纳入赤国版图。在北荒之地,赤国的名号盛极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