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仙之定睛一看,这些人穿着红胖袄,头上戴着黑色帽子,的确是官面上的人物。
领头的戴着黑色帽子,帽顶还挂着一颗红珠,膀大腰圆,乍一看,就像个屠夫。
而身上就不是穿红胖袄了,而是崭新的六品武官官服,绣彪。
刚刚那汉子走了出来,看到外面的这些人,顿时生出一抹鄙夷,兵马指挥司的人啊。
五城兵马司,京城的公安、消防、城管、市场监管,都归他们管,但最大的官也才六品。
可以说是官小职微,事多钱少,长期都是用来背黑锅的。
到了明后期,这位侯爷家里面盖楼,就叫五城兵马司的人去;这家公爷家里下水道堵了,也是叫五城兵马司的人去。
可即便如此,到底是官面上的人物,而且眼前这位,至少是七品的副指挥,不是他能得罪的。
所以汉子言语之中,还是多了些客气。
“官爷,有何事?”
领头的汉子沉声说道,“接到举报,说你们店的东西,有问题,本官奉命查抄。”
朱仙之大概猜到这些人来自何处了。
有些勋贵,怕是已经看出了香皂的巨大利润,想要试图利用手中的权利,将这门生意给独占了。
在这个时代,想正经做生意是不可能的,你得有背景。
不然,那就是空中楼阁,水中花,镜中月。
弟弟……能应对此事吗?
“敢问官爷,是何物有问题?”汉子再问道。
那汉子狞笑道:“你们售卖的香皂,有人回去用群此物洗澡,结果浑身起疹,瘙痒难耐,如要死一般,家属都告到我兵马司衙门来了!”
“你们这些奸商,今天本官就要抄你们的家!”
那汉子洞悉了这人言语中的漏洞,再问道:“敢问苦主在何处?”
那兵马司副指挥听到这话,当即一怒,咆哮道:“你这贼厮!端是狡猾,苦主已经没法儿下地走路了,难不成还要本官将人弄到此处?”
朱仙之不由得冷笑,这不摆明了耍流氓?不出示人证物证,就想着把店面查抄,想的倒是挺美。
什么?这是明末?哦那没问题了。
“振之,你朋友这店,怕是保不住了。”朱仙之对着一旁的朱由检说道。
朱由检脸色铁青,他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打主意打到他的头上来了!
五城兵马司没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耐,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眼前这位膀大腰圆的副指挥,又是哪位勋贵的走狗?
只是可惜,此刻大哥在这,他没办法做事,要是暴露了身份,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那汉子见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油盐不进,也是有些恼火,满脸戾气的说道:“这店的东家,是嘉定伯,女儿是当今皇后,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打听打听?”
朱由检暗道连国丈和皇后都抬出来了,这五城兵马司的人,总该退却吧。
结果那副指挥愣了愣,就再度说道:“胡扯!这明明是那红毛番商的店铺,嘉定伯堂堂国丈,怎么可能跟这些番人搅和在一起?”
“你扯起虎皮做大旗,诋毁当朝国丈,甚至拿皇后娘娘当挡箭牌,着实该死!”
“来人,先给他二十大板!”
汉子急了,指着那膀大腰圆的副指挥道:“你,你当真不怕嘉定伯吗!”
“还要鬼扯,冥顽不灵!给我打!”
说罢,左右就冒出两个人,一把将这汉子按倒,抄起水火棍就一顿招呼。
听着门外传来的惨叫声,朱由检整个脸都红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是谁,竟然让这五城兵马司的人,可以如此嚣张?
“怎么说振之,任由他们胡来吗?”
朱由检其实有无数种方法解决眼前的事情,比如找一品秩高的官员、亦或者让嘉定伯来此、或者再干脆些,直接让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出手。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没法出手,出手就会让大哥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