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宁这种观点,柳思思倒是第一次听说,她也算见识不少,那些达官贵人,风流才子的思想而言,却没有一种是与江宁一样的。
“靠自己挣钱?”柳思思顿了顿:“话虽如此,毕竟人言可畏……”
“人言可畏怕什么,孔孟之道到了西汉才得到尊崇,难不成怕别人言语便不坚持真正的道义?朝闻道夕死可矣便是这个道理了。”江宁解释道:“只要你有了足够的分析,认准了,自当是应该坚持的。”
真理的诞生,往往都是伴随着诸多的质疑出现的,以前是,现在也是,对于新兴之物,只要是牵扯到利益的,都会有争端,有了争端,便会有反对的声音,可往往坚持下去的,都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封建统治战胜了奴隶制是这样,后世的资本主义萌芽也是如此,你不坚持,便会有人拿着鞭子,棍子在你身后告诉你这是对的。
“紫川的想法倒是和别人的不同……”柳思思微微一笑。
“哦?哪里不同?”江宁也笑道。
气氛很随和,分明是两个月未曾见面的二人,却像是每天都见的老朋友一样,说起话来没有丝毫的顾虑,不用担心对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不高兴之类,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这种感觉倒是微妙至极。
二人正走间,却听得身后一阵快马嘶鸣之声:“闪开闪开……”
江宁回头,却见一人身穿锁子甲,头顶范阳笠,身后背着三杆小红旗,手中的马鞭话语间已经朝着漆黑的战马抽了两下,马蹄奋进,将脚下的积雪直接扫起,鼻口之中白气呼啸。
“闪开闪开……”江宁也学者那斥候说了两声,伸手护住了左侧的柳思思。
“噗”柳思思却笑出声来,江宁这做派,也着实是滑稽了些。
那斥候扫了江宁一眼,口中叫骂一声,快速奔驰而去,很显然是有重要的军务在身,没有闲工夫在这扯淡。
二人继续推车前行,绕过了后院的巷子,到了内院之中,江宁又转出去,买了些涂料和大小不一的毛笔,调好之后,便在小车前挥毫泼墨起来。
绘画这东西,现在的时代都是画在宣纸之上,而江宁那时候学的是历史,少不了对这方面的研究,在许多地方也写过生,在那个时代入不得厅堂,但在这里却是绰绰有余了。
柳思思看着江宁,时而左右开弓,时而用手比划丈量,时而远观,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又在推车右侧加了两根手臂粗细的木棍,在上面做起画来。
牌匾之上,赫然用楷书写着“柳记”二字,周边却是清水池塘,一条溪水从上至下贯穿,两棵垂柳万条垂下绿丝绦,洋洋洒洒之间,随风飘动,整个小车却如同在垂柳之下一般,在这灰冷的冬日,点缀了一丝生机。
江宁的画虽不是佳作,但是在推车上作画,却是独一份儿的,整个杭州,除了酒楼之内有化作,这种推车之上却是没有的,江宁的这种做法,却是有了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自古诗画是不分的,但能够在这上面做画的确实不多,一来是与寻常作画相比,握笔姿势、构图意识皆是不同的,二则是宣纸与这木制的推车材质上也有较大的差距,江宁能够在推车上做出这样的画儿来,在纸上定然更胜一筹,至此,那《春江花月夜》自是眼前这位不拘一格的才子江宁江紫川所作了。
“好了,若是用这样的推车……生意应该会有会好一点,还差点什么……”江宁想了想,提笔在“柳记”之下所画湖面垂柳边,写下了一首浣溪沙:“二月和风到碧城,万条千缕绿相迎。舞烟眠雨过清明。妆镜巧眉偷叶样,歌楼妍曲借枝名。晚秋霜霰莫无情。”
柳思思看着这首词,却是震惊不已,他人写诗词,需要有好的环境,有歌舞助兴,有美酒佳肴,或是情到深处,或是有意为之,谁人能像眼前这位“百无一用”的书生一般,随手,便写下这一首浣溪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