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却拖着残躯挡在玉麟身前,染血白骨凭空抓住一柄流火之刃,眼神坚定地仰望醉剑仙道:“想杀他,就得先杀了我。”
她铿锵有力的声音就像是一束阳光,照暖了玉麟那已坠入阴冷地狱的心情。
玉麟眼眸含光 ,定定瞧着她,她的背影依旧瘦弱,现在更是被雷火神罚反噬成干裂的焦土地。
他毫不怀疑,就算是一阵轻风也能从她脆弱的身体里刮下一片皮肉来。
但就是这样的背影,却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是因为她是神吗?可她还不是神。
玉麟如是想到,又听醉剑仙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玉麟踉跄飞上天穹,盯着醉剑仙那充满了仇恨的怒眸,用长刀指着他,道:“冤有头债有主,这是你常说的话。”
醉剑仙冷笑道:“别以为我会因为你身受重伤而手软,当你不顾身份欺凌我那一门老弱病残时,就该要想到他们的昨日就是你的今日。”
玉麟尽管目露疲倦,但眼神依旧凌厉,他看了眼刀背上的镜影,从容拭去嘴角的鲜血,盯着这位早已是生死仇敌的好友,微笑道:“我会试着在你身上留下一道足矣让你刻骨铭心的刀伤,这是我的绝笔,也是你与我最后的较量。”
其实他从背叛偷天的那一刻,醉剑仙就不再是他的敌人,但他已是醉剑仙的仇敌。他很清楚这一点,且他早已准备好杀死这位是敌亦是友的男人,当然,他也做好了被杀死的准备。
所以面对现在这种情况,他不觉悲伤,也不觉害怕,有的只有解脱的快意。
如果没有兽族与人族的恩仇,他们可能是很要好的朋友。只是没有如果。
醉剑仙面对他的大话,伸出剑指,唤出一道剑气,冷冷回应道:“我与你的差距确实被拉开了很大,但却是我拉开的你。”
他手中的这一道剑气很特别,没有形态,没有锋芒,就像是从未被创造出一般,但它确实悬立在剑指之上,流风绕过它,阳光透过它。
玉麟看见这剑气后,瞳孔微缩,沉默半晌,道:“看来你已练成了,不过…”
醉剑仙打断道:“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这么快成,可我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我甚至宁愿一直不成,可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
最后一句他是吼出来的,流着泪红着眼吼出来的。
玉麟叹息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这时,苏沫不甘心地飞上天,对着玉麟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玉麟不敢看苏沫的眼睛,淡淡回道:“我明白。”
苏沫道:“你这跟送死没区别。相信我,把他交给我,我会向你证明你所期望的一切都将会实现。”
玉麟没有半点犹豫地拒绝道:“我已从你身上看到了该看到的东西,我相信你能够做到。现在,这是我的私事,请你不要阻拦。”
红衣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知好歹的人,气愤地骂道:“笨蛋,死吧,去死吧,快点去死吧,没人会在乎你的死活,主人我们走,不要管这个鬼迷心窍的笨蛋。”
苏沫看着玉麟那坚定的眼神,知晓无法动摇,只能叹息道:“结束后,你想在哪沉睡,我带你去。”
玉麟愣了一下,眼神陷入迷离里。
‘是啊,我死后的灵魂要去往哪里?我的躯体又该回馈给谁?’ 。
他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向苏沫,满眼希冀道:“我从未去过家乡——青风穴窟,我想睡在那里。”
苏沫喃喃道:“我会的,一定会的。”
得到承诺,玉麟再次看向醉剑仙,平静道:“这里并不适合我们打架,到高天之上去。”
醉剑仙许是大受感动,语气也变得平缓道:“只要你不逃,我都随你。”
玉麟立刻化作一团青光直冲云霄里,道:“跟上来。”。
醉剑仙紧忙跟上,但他才刚穿入高天的云雾里,一道锋利无比的青色刀气就突然出现面前。
不得不说这道刀气出现的时机十分完美,刚巧在他钻入云雾的一霎与他碰面,等他注意到它时,它已几乎贴近他的鼻尖。
他甚至能吸入刀气暗藏的刀意,那冰冷而尖利的味道,真就像把一把刀吸入肺里般,疼得他咳嗽起来。
可此时并不是咳嗽的好时候,他也没有时间咳嗽,因为他的脑袋即将被这刀气切开。
他必须先把刀气摧毁,才能咳嗽,但他已忍不住想要咳嗽,口已经半张,就差一声“咳咳咳”。
但这声“咳咳咳”永远不会来了,因为刀气必然会先一步切开他的脑子。
可在场没人觉得他是放弃了反抗,就连刀气自己也不觉得他放弃了反抗,因为它清楚的知道自己已在接触他的一刹那被一股念头瓦解了,现在的它只是光留下的影子。
醉剑仙毫发无损地穿过它的影子,影子的背后还是一道刀气,且这道刀气紧紧贴着第一道刀气的背,根本不给他留下一点反应的时间。
但他已不需要反应的时间,现在的他就是一把剑,他的念头就是剑气,这种剑气近乎无影无形,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鼻子闻不到,除非被它击中,否则绝无可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这第二道刀气和第一道刀气一样,在瞬间被他的念头瓦解。
穿过虚影,他立马迎来了第三道刀气,这道刀气也紧贴着上一道刀气,却又没有和上一道刀气融在一起,因为它们一旦融在一起,就会被一并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