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源。
他不太熟悉。祝弃霜打开地图,这个地方靠近闽南,是个离长溪十万八千里的县城。
祝弃霜答应下来,根据李怀屏说的日期订了去夙源上级市的机票。
不知道夙源有什么东西值得李怀屏这样大动干戈的跑一趟,祝弃霜放心不下他们俩,索性跟着一起去。
租的房子里没有多少私人物品,他背个包就能走,祝弃霜没有提前准备行李,又重新坐下来躺着。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他又起来把刚刚掀开的窗帘重新闭拢,让黑暗重新充斥整个房间。
外面的雨打在草地上,沙沙作响。
黑暗侵蚀着可见之处,像颜料一眼蔓延,到了祝弃霜身边,却升起了一个角,像是有实体版戳了戳祝弃霜的手。
祝弃霜将手收回来:“别碰我。”
黑色的不明物体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瑟缩了一点。
祝弃霜在这儿住了快两个月了,这团熟悉不明黑色物体,是从一个星期前出现的。
祝弃霜知道它是宿於,但不知道它为什么一直保持着这种形态。
这团黑色的东西还不能讲话。
“我要走了。”祝弃霜转头给自己倒了杯水:“你留在这里,或者跟我一起走。”
一缕黑色分开来,缠绕住祝弃霜的脚踝,黏稠的黑暗像水流一样顺着白皙的皮肤缓慢地爬上去,用行动表示自己要跟着他。
“随便你。”
当他躺在床上,即使外面的天色还是半亮,昏暗的环境里还是充斥着大片的黑暗,给了这个不明物体充足的活动空间。
唯一的缺点就是会被其他人议论评判为怪人,祝弃霜并不在乎这一点。
他呼出了一口气,心里莫名地有些庆幸这东西还不会说话。
说实话,他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宿於,刚刚恢复感情的他,就像是突然得到一件珍宝的孩子,不懂得如何去使用。
宿於救回了他的灵魂,而祝引川抚养他长大。
宿於是他命运中最重要的一个节点,没有祂,他不可能活下来,也不可能成为现在的他。
但这不是宿於对他的感情,他很清楚宿於在渴求着什么。
祝弃霜翻了个身,黑暗压下来,无声地笼罩着他。
祝弃霜迷迷糊糊地想……祂该不会是知道自己很尴尬,所以才故意变成这个形态,让他放松的吧。
——
没想到李怀屏那边的雇主催得很急,已经开始准备了出发了,祝弃霜也只好改签机票,选了最近的航班。
本以为那天和夏路言是萍水相逢,没想到这少年又过来敲响了他的房门。
祝弃霜打开门,显然有些惊讶。
夏路言拿着一篮子沙棘果,腼腆地站在他面前,想把篮子往他手里塞:“那个我刚摘的,新鲜的,给你吃,对皮肤好。”
祝弃霜一只手挡住他的动作:“这个……我不吃。”
“这个真的很好吃的,你吃不完可以送给邻居的。”
纵然他再迟钝,也看出来夏路言在无事献殷勤了,两人还互相推辞着,祝弃霜脚边蹿出一道黑影,凶狠地撞了一下夏路言。
这道身影不大,却还真的把夏路言撞得后退了几步,夏路言定睛一看,居然是只还没他手里篮子大的小黑猫。
黑猫优雅地蹲在祝弃霜脚上,金色的猫瞳里充满着不屑。
夏路言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蹲下来手挥了挥:“咪眯!”
祝弃霜俯身,将黑猫捞起抱在怀里。
夏路言惊喜道:“你还养了猫啊,我上次来怎么没看到。”
“今天早上刚养的。”祝弃霜说道,怀里的黑猫伸出爪子推了推祝弃霜的胳膊,祝弃霜无动于衷。
“这样啊。”
夏路言小心翼翼地看着黑猫,似乎很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它叫什么名字呀?”
“嗯……”祝弃霜当然没有给宿於取小名的爱好:“还没取。”
“要不叫他煤球。”夏路言笑得傻乎乎:“狗蛋也行,现在都流行取狗名。”
黑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咬了下祝弃霜的指尖。
祝弃霜打量了一番夏路言的脸,上面只有热情和好奇,没有看出任何功利性的目的。
他也知道夏路言这人人品不坏,难道真的是因为觉得他眼熟,才想和他交朋友?
祝弃霜摸了摸黑猫的毛,婉拒道:“我马上就要走了,你以后来这里可能就没人了。”
他本意是告诉夏路言以后不用过来找他了,没想到夏路言眼睛一亮,说道:“你要去哪啊?”
祝弃霜顿了一下,觉得没有瞒他的必要,说了地名。
夏路言惊呼一声,打开手机:“是明天下午那趟飞机吗?”
祝弃霜挑了挑眉头,点头:“你也要去夙源?”
“是啊。”夏路言点点头,毫不设防地说道:“我去找我姐姐玩,和你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