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容蓁的话,崔新知嘴角抽搐,跟着他来的那些人差点儿笑出声,寻思城里来的知青说话还挺逗,骂人都文绉绉的。
张巧花却觉得自己在做梦,虽然梦的后半截下了雪,但她就是有那种猫冬的感觉。
外面冷刀子嗖嗖的,炕上热乎、得劲,吃完了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再吸溜一口冻梨,哎呀妈呀,值了,这辈子没白活!
至于叶老师说的啥沟通问题,没毛病!她们可不就是出了“沟通问题”,才在解决的时候有了深入了解吗?!
以后叶老师说啥是啥,没有任何沟通问题!
张巧花拍着胸脯打包票,张嘴却哭了出来。
活了大半辈子,都入土半截了,竟然能听到有人跟她说“对不起”,原因竟然还是出了“沟通问题”后,她男人打了她!
“叶知青啊,咱村、”她磕巴一下,伸手抹了眼泪鼻涕往脚后跟一揩,改了口:“婶子算是看明白了,你是个明白人儿!”
这一套下来,看得那些男人目瞪口呆,张巧花啥都不管,抓着机会就上,盯着叶容蓁就问。
“叶老师你人实诚,跟婶子说说,咱这做药对女人有啥妨碍没?”
屋里的哭声也小了些,显然很是关注。
“少在这儿胡咧咧,”崔新知瞪了她一眼,皱着眉头摆着手,说:“制药能有啥妨碍?咱叶知青好着呢,抬手拍折一棵树!”
“瞎,”后面有谁挤眉弄眼,捣鼓几下,对着旁边儿的人嘿嘿一笑。
崔新知听到动静,扭头骂道:“有啥事儿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在后边儿曲咕啥呢!”
后面的几人顿时不吭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
崔新知当即皱起了眉,“你们——”
“还是我来说吧,”苏妮儿掀开帘子走出房门,靠在墙上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崔大壮,道:“前几天在扫盲班上了课回来,掌柜的说做药对女人身体不好,以后生不了孩子,上了年纪还得遭罪。”
“说这男人阳气足,身板结实,不怕这些晦气,现在挣工分的路子多,家里条件好了,会好好对我,让我农忙的时候上个工,平时看好孩子,照顾好家里就行。”
崔大壮被盯得背脊发麻,想像以往那样骂回去,抬头撞进对方红肿却带着恨意的双眼,心里咯噔一下,瑟缩着避开她的视线。
崔新知一看这副模样,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得,又是岗位的事儿闹的,这段时间经历的糟心事儿都快赶上一年的了,等媳妇儿从娘家回来,自己的头发恐怕都白了。
崔新知抬手揉了揉眉心,指着叶容蓁以外的人骂骂咧咧,再不见之前的好脾气。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都忘了是吧?啊?好日子还没过上,就开始摔锅干仗了是吧?再吵吵谁都别想当工人,等明年再说!”
张巧花挺了挺胸,学着扫盲班的做法举了手,让崔新知看得眼疼。
她才不管呢,见大队长没吭声,还特意走了两步晃晃胳膊,“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