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的一家赌坊之中，输红了眼的王力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再给我拿一千块！”

小四翘着二郎腿，手上弹着筹码，扬起脑袋垂着眼眸看人，“我说老王啊，你在我这儿的欠条就两千多块了，这还是看在你常客的面子上。”

“我知道！”王力的眼睛中全是血丝，已经赌了一夜，“小四……不是，四哥！我今天的感觉很好，就差一点，这次我肯定可以翻盘！”

小四将筹码摔在桌上，“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赌场能够给你赊欠这么多。”

“不是，四哥，您帮帮忙……”

“钱呢是肯定没法给你了，除非能拿出点像样的抵押。”

王力紧皱眉头，烦躁的情绪瞬间顶了上来。

都住在贫民窟里，他哪有什么值钱的家当。

小四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好好想想，有什么值钱的？”

王力缩了缩肩膀，眯起眼睛望向对面，“你是说……娟娟？”

“唉，我可没让你卖女儿，不过你家能值点钱的估计也就剩娟娟了。”

王力迟疑了，娟娟在家可是干着不少活，而且时不时的接些零碎的活计，多少是个进项。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小四不慌不忙开口道：“你不是今天有必赢的感觉吗？赢了还担心什么？”

对啊！

急眼的赌徒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可能会输钱，想通的王力立刻搓着手催促，“我答应了，赶紧给我筹码！我家娟娟养得可好，一千块不能够！”

小四也没多拉扯，两三句话之后就让王力签了字据，送出了一千五百块的筹码。

两个小时后，同一间办公室内，王力被按在了墙角，赌场小弟们一脚一脚踹在他的身上。

“行了，再给人打坏了。”

小四的声音适时响起，将两名小弟扒拉开，蹲下身来。

“四哥！”王力一把保住他的大腿，“四哥，你宽限我一段日子，我一定给你还上！真的，你相信我！”

小四轻轻拍了拍王力的脸，“白纸黑字的，咱们得讲道理，你说是不是？给你一天时间，要么你悄无声息地送来，咱们呢也不会给你泄露出去。要么……”

王力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他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作为老赌客，他知道这群人的手段，以前欠债的人会无缘无故失踪，听说都被切成了一块一块还债。

“你自己还是你女儿，很简单吧？”

七点半，王力回到了家中。

赌场的人都踹在身上，脸上看不出伤痕。

他洗了把脸，然后慢慢悠悠晃到了厨房，而娟娟此时正在做早饭。

“爹……”

娟娟怯生生喊了一句，余光偷偷瞥向王力。

她爹不是藏得住心情的人，一般喜怒都写在脸上。

挨打的日子多了，她早就学会了看眼色。

只是今天有些奇怪，不像开心，也没有发脾气，难道是不输不赢？

“去给我切半根香肠。”

“好，爹，你看着点火，别熬干了。”

“知道了，赶紧去！”

娟娟立刻小跑着去取香肠，没有看到背后注视她的眼神。

王力叹了口气，娟娟这孩子挺好的，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掀开锅盖，不出意外煮的是黑面糊糊。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个小油纸包，将里头的白色粉末全部倒了进去，胡乱搅拌几下之后离开了厨房。

不多时，一家三口坐在小饭桌上一起吃着早饭。

王力面前除了一整碗的黑糊糊之外，还有一小碟香肠。

而雪姨和娟娟都是半碗的黑糊糊，比王力的那碗要稀一些。

两人的眼睛都不去瞧那碟子香肠，慢慢喝着属于自己的糊糊。

王力从脚边寻摸出来一个酒瓶，给自己倒上了一两酒。

浅浅的滋溜一口酒，配上一口香肠，始终没去碰那碗糊糊。

娟娟喝的比较急，她好不容易接了个打扫卫生的活计，绝对不能迟到。

“我吃饱了。”

她急匆匆要站起来，却突然感觉脑袋昏沉得厉害，就要往下栽去。

手臂下意识撑了一下桌面，结果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身子一歪就此跌倒，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失去了意识。

“娟娟！”

雪姨猛然起身，却也感觉到脑袋很沉。

“你干了什么！”

一起生活了半辈子，她哪里还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强撑着身体瞪向王力。

“你这个畜生，那是我们的女儿！”

见他不为所动，雪姨抓起瓷碗狠狠一砸。

她吃得慢了些，其实是想留一些中午再吃，所以症状比娟娟轻一些。

她一把抓住碎瓷片，顿时扎出了伤口，鲜血流淌下来。

痛苦刺激着她的神经，逼迫自己保持清醒，然后直向王力扑去。

嘭！

王力骤然弹起，一脚将其踹到了地上。

“你想杀了我吗！”

眼中寒光四溢，王力抬脚狠狠踩在了雪姨脸上，掐着她的手腕夺下了瓷片。

“我养了她十六年，也到了她为咱们家做贡献的时候了。”

面对如此无耻的话，雪姨挣扎着甩出了手臂，受伤的巴掌糊了王力满脸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