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全是水，身边全是水。

“这是哪儿？”

韩湘子感觉自己仿佛浸泡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洋里，伸手不见五指。

隐约可听见一个女人尖锐的嚎叫，一个男人温柔的安抚声，以及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身体疼痛欲裂，头皮发麻，四肢蜷缩如同捆绑。

“我……还活着……”

“真是可恨，为了争夺家产，韩明明竟然雇佣了杀手！”

“全然不顾及他是他的哥哥。”

“这个白眼狼，这个中山狼，我从小真是白心疼你了！”

“……”

韩湘子心里忿恨不平。

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徒劳无益，先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比较要紧。

回忆是冰冷的。

几分钟前，他像往常一样走出公司。那辆熟悉的玛莎拉蒂像往常一样停在大门口。驾驶位坐着他的专职司机小史。他拉开右后座车门坐进去，闭上眼睛。

到家里需要半小时，正好可以小憩一下。

不过随着车的启动、行驶，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小史，今天怎么开得这么不稳。”他闭着眼睛对司机说。

“小史”没有回答他。玛莎拉蒂像一匹疯狗在城市的道路上奔跑。强烈的推背感让他睁开了眼睛。

“你……不是小史……”

“不是，韩总，我是小史的朋友，小史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他让我来接你。”

“可他怎么没给我请假？……不，不对，你究竟是谁？”

司机没有回头，只是嘿嘿一笑。

“真不愧是韩总，这么快就识破了。实话告诉你，是你的弟弟韩明明让我来的！”

“他叫你来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韩湘子心里有些慌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司机加快了速度。

“你慢点……”

“慢不了一点，韩总，你多担待。要下雨了……”司机阴阳怪气地说。

韩湘子望向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猫岛的雨季快到了。

“停车！我要下去！”韩湘子隐约感觉到了危险。

“韩总，我劝你安静一点，一会儿有你叫的！”

“韩明明给你多少钱，我双倍给你！”韩湘子此刻心中大感不妙，此行凶多吉少。

“不是钱的事！”司机厉声道。

“那是什么……”

“你还记得一个月前你秘书带的实习生刘莉莉吗？”

“记得，她是你的……”

“不错，韩总，记性真好，刘莉莉是我女朋友。”

韩湘子想起来了。

三个月前，秘书王梅以怀孕为由需要助手，招了一个实习生。个子高挑，年轻漂亮。

一开始都很好。直到两个月前，有天下班后，韩湘子返回办公室取手机，意外地发现刘莉莉坐在他的电脑前……

“你在干什么？”

刘莉莉吓了一跳，慌张地站起来。

“韩总，您电脑没关，我帮你关……”

“怎么可能，”韩湘子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他的电脑里有太多公司机密，他几乎不让外人靠近他的电脑，连王梅都得敬而远之。且工作多年，下班关电脑已成肌肉记忆，不太可能疏忽。他当即通知人事将刘莉莉开除了……

“韩总，你都没搞清楚事情原委，不分青红皂白就开除我女朋友！你知道他为了进你们‘悦颜坊’花了多少工夫！”

韩湘子努力回想，当时似乎是过于武断和草率了。确实不能排除自己忘记关电脑，而刘莉莉只是出于好心。

不过假如时光倒流，他可能依然会做出一样的决定。但是眼下……

“既然是误会，我可以再招她回来。”他对司机说。

“韩总！你说得轻松！”司机咬牙切齿回复道，“被悦颜坊开除，就等于被所有化妆品企业开除！”

“我再招她回来，在行业报上给她澄清正名，给她涨工资，这样总可以吧？”

“晚了，韩总！她前天跳楼了……”

“啊？！……”

韩湘子脑袋轰一下大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现在知道不是钱的事了吧！”司机猛踩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