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你现在是雪生。”

韩湘子听到内心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

“好吧好吧，雪生就雪生吧，这不关紧要。”韩湘子，不，雪生，对自己说。

……

洗礼毕，人群作鸟兽散。莫库伫立洞口，一一感谢前来参加婴儿洗礼的人们。

那个叫韩湘子的男人也走了。雪生看着他的背影，夹在汹涌的人群中，挺拔中略带佝偻，如一株正在蓬勃生长的树在风雨中飘摇。

“他的生活应该也非一帆风顺。”雪生暗自思量。

树洞外，大雪簌簌坠落。

“卜雅形容得真贴切，真是跟狗啃棉絮一样。”

他看见云逸拉着花生在洞口告别。

“花生哥哥，你现在有了雪生弟弟，可不要冷落我哦。”

花生表情落寞，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他说：“不会的，云逸弟弟。”

卜雅又开始装了。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无病呻吟道：“好累啊！”

然后她就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

卜南俯身过去，给她盖好被子，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造孽啊！”

除了雪生，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也许卜南认为一个婴儿的在场无关紧要。

毫无疑问，这个树洞里隐藏了一些雪生尚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这些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雪生隔岸观火地想道。

……

卜雅真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携手从远处向她走来。

那是六岁的卜雅和六岁的莫笋。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不要转给其他人听。”她对他说。

“什么故事呀？”他表现得一脸好奇。

她把嘴凑到他耳朵前，低声说，“这个故事是，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不要转给其他人听。”她咯咯笑。呼出温暖气息如空谷幽兰。

“什么故事你快说呀。”

“这个故事是，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不要转给其他人听。”

“你快说呀，什么故事？”

“哎呀，你真笨。这个故事是，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不要转给其他人听。”

莫笋反应过来了。这是卜雅喜欢的小游戏。类似的还有：从前有个山洞，洞里有个老人给小孩讲故事，故事的内容是，从前有个山洞，洞里有个老人给小孩讲故事……无限循环，永无终止。

莫笋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但卜雅每次都笑得人仰马翻死去活来。他见她如此开心，也跟着开怀大笑。

“你白长这么好看了。”她对他说，”怎么这么笨呢，每次都要我重复几次才回过神来。”

“你才好看呢，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女孩子，等我长大了就娶你回家。”他回应道。

“我真想快点长大，然后嫁给你，咱俩再生一堆孩子，他们肯定比咱俩还好看。”她天真无邪地说道。

“对啊，长大了咱俩就能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每天被他们管教。”

“就是就是，烦都烦死了。我爸爸一天到晚追着我学习。”

“你还好啦，只有个爸爸追着，我有三个人追着呢，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可真不好对付……”

莫笋发现说错话了，卜雅从小连妈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他说，”对不起，卜雅。”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早习惯了。如你所说，我只有个爸爸追着，其实这样也不错。”

……

是盛夏，万木葱茏。他们藏在森林里一株茂盛的灌木丛里。

这是他们经常“约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