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飞快的转过十五秒，城市高架桥上的照明灯和天边仅剩的火色云仿佛在同频闪烁，她仍旧没能完全看清楚图片里都有些什么玩意儿。

但是正，很正，肉眼可见的正。

“正”在她的记忆里同样是个行业术语，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人用，总之，“正”的解释就是作品方案和市场需求完全重叠，分毫不差。

快速笼统有记忆点但不深刻，是现在互联网内容传播的标准要求，慢热完全吸引不了眼球，没有记忆点就没有人关注，太深刻又曲高和寡，留不下受众。

唐辟敲了句话回过去：东西谁做的，挺好。

权娟回：间歇性诈尸还是满血性复活，我忙，没时间浪费给尸体，你要躺就躺完了再说。

唐辟：复活。

权娟：完美，素材财神给的，剪辑配乐白嫖，成品我定的稿，爽吧，绝对对得起你给那干股。

接着又发过来了一条消息：“开门红啊，试水有效数据大爆，三百万，虽然短视频平台初期比较容易起来，这个也值得说道了，当然我们确实氪了点金。”

唐辟放懒身体往后靠了靠，微偏头看了眼窗外，才能控制着大脑的节奏重新一板一眼的去读屏幕上的文字。

一个沉默太久的人，大脑对视觉信息有种条件反射般的快速应对，必须人为控制，否则太容易忽略关键。

她熟悉昔年好友的一切，也擅长从ta人行为上去分析心理动机，权娟对于汇报类事项从来都是一条消息分点讲述，这会破天荒分了两条消息过来，还是在忙的时候。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边经久不散的兴奋。

情绪同频能力过强，是一种心理疾病，或者说是一种身体疾病，常常是因为自身所处环境过于单一导致情绪凋零，一遇到别人情绪波动，就会不自觉被带进去。

书上是这么说的，唐辟将耳机塞进耳朵里，啪嗒一声扣上盒子，给权娟发信息：挺好的，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就指望你了。

权娟：周末聚会说，我们俩个说。

忽略这条信息，也忽略别的所有信息，唐辟将手机丢进包里，彻底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睛进入了假寐状态。

放空之际，回想了一下“有效数据”和“数据”的区别，大概是互联网上的一切数据，都是张爱玲笔下的华美袍子，用户所看到的“播放量”、“点赞”、“转发”、“评论”、都是用户所看到。

业界不能用造假这个词汇，过于刺耳以至于听起来十十成十的毁谤，从业者至少唐辟叫它“有情数据”。

也就是那些一开始热度看起来急剧飙升的东西，可以来自朋友支持，可以来自亲友帮忙，可以来自用户自造，这一切“注水数据”在内容生产者眼里，是无效的，所以权娟在说播放量时会着重强调三百万是“有效数据”。

而唐辟看了好几遍那个视频，目前的播放量有六百来万的播放量，友情数据占了一半有多，充分证明了权娟所说的优势，“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