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第三章 初遇(1 / 2)偷火首页

陈离送李雪回家了,一路上没什么古怪。思来想去昨天的情景,那偷火的男子穿着白色的上衣戴着白色的帽子,显然是个上道的人。

因为魂火在白色的掩盖下是看不到的,这一点是陈离在医院发现的,医生穿着白大褂没有魂火,脱下来就有了。而且魂火透过镜子之类的反光的东西也是看不到的,活了快一个世纪的陈离当然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当然他发现的不止这些,人之将去,魂火会渐渐变暗,暗到一定的地步之后,“倏”的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就像新生儿般旺盛,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只不过有人回光返照的时间长,有人的短到无法察觉,因为这变亮的魂火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了。

然后人就没了。

陈离愿意相信,这三朵魂火的离开,是下一个生命的开始。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但倘若有人丢了一朵魂火,就永远的丢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不得。

丢失头顶魂火,人会疯疯傻傻,丢失肩头魂火,一生曲曲折折。

“我上辈子是怎么搞丢的魂火呢?”

八成也是自己搞灭了,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二十一那年,他亲眼见到自己右肩的魂火灭了。

母亲死后,他父亲就从外地回来了,父子俩受得打击一个比一个大,一直都有当儿子的恨爹的,像爹恨儿子的到少见,陈父也是表面没说什么,但是陈离心里知道父亲讨厌他,他也觉得对不起父亲母亲。三年五载,慢慢从悲痛中走出来,父子俩才慢慢融合起来。

二十一那年他搁置了三年学业之后考上了大学,当时的新式教育逐渐的在中国大陆稳下了根基,各个大学陆陆续续的开始了自主的命题招生,绝不是现如今高考这般模样,自主报名的考试,想来也是舟车劳顿的,对于陈离父子来说不是件容易事儿,想来也算是这么些年来为数不多的高兴事。

可是老天就非要在你稍稍能喘口气的时候,再对着你往死里打。

家里没什么钱,都攒着交学费呢,老父亲也是觉得大半辈子总算让儿子争了一点光,穷也整日乐呵呵的,父子俩的心结终于被这抹来之不易的温情彻底打散了。

可是,陈离身上就是这么多的可是。天降一场雷暴大雨还掀起了狂风,偏偏就又是风吹又是雷劈的砍到了一颗老树,这棵老树又不偏偏不倚的砸塌了屋子。

陈离就是被这个惊雷惊醒,那雷声仿佛直直的钻进了他的魂魄里。

陈离再醒来的时候,几乎忘了自己是谁,愣了半天问出来一句,我爹呢?

陈父还剩半口气,陈离在病床边看着父亲的魂火,明明暗暗,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终于父亲还是走了,走之前连眼都没睁开一下。

陈离当时一下没哭出来,憋的一口气也没上来。

想来人世间最残酷的惩罚,大抵就是大戏之后的大悲罢。

胸口仿佛压上了千斤的巨石,脑壳仿佛要裂开,耳鸣之声如惊涛骇浪的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陈离看见自己右肩的魂火灭了。

随之而来的一片混沌。

等再次睁开眼,已是过了整整三天,学费变成了出殡费,陈父的棺椁跟着录取通知书一起化成了灰。

右肩魂火消失了,可是左肩的却奇迹般的回来了。

陈离没见过这样的魂火,之前见的都只是或发黑或发白的黄色亮光,现在他肩上的亮的有些刺眼,而且异常活跃,到还真有几分火苗的感觉。

怪不得叫魂火,不叫魂光。

反正从那时起,陈离的面容就没变过了,不伤不灭做不到吧,最起码没变老,身体和头脑也就始终跟二三十岁似的,陈离知道这肯定跟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左肩魂火有关,他一直在调查,可至今也没什么头绪,倒是长期跟魂火打交道,遇到了一些企图偷魂火的人。

“李雪这个应该也是这样吧……”陈离心想,既然多次动手,就必然会露出马脚。

一但抓住偷魂火的人,陈离就会想办法问清楚自己左肩魂火的事情。

可是至今没能撬开一个人的嘴。

灰色的天空有些闷雨,压的陈离喘不过气。一天之内让他想起来那么多不美好的经历,难免有些伤神了。

不过十岁的人,经历过战争的动乱、人世的萧条,如今又处在海清河晏的大好盛世,早就没心没肺了,活的开心才是陈离的一贯宗旨。

街道上行人匆匆而过,远方天际闷出一声雷,陈离也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陈离几乎是下意识的跟了过去,那人影跑得太快,好像生的不是两只脚而是是两个风火轮,好在这地方熟,陈离三步并两步的向上一窜,摇身登上了一平房的房顶,眼睛紧盯着人影,在高高低低的房顶上玩起了跑酷。

“站住!”

陈离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对着那白衣男子就飞起一脚,对方虽然被这飞来的人惊了一下,不过迅速地闪身躲开,眉宇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眼神中甚至透露着一股冷冽。站定,迅速还击,左手出拳为虚,右侧出腿为实,陈离也是练过的,觉查出眼前的人不好对付,便以防守为主,等待时机进攻。

白衣男子像是有什么事情,一招一式出手虽快,却快的有些仓促。

陈离看准了对方侧身的空当,在对方的后肩落了结结实实一掌,一击下去,陈离心里便有了数,接下来他可以从后反攻,擒住对方的双手。

天空突然一声巨响,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猛的被冷雨一泼,陈离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先前想好的擒拿机会也在他的激灵中转瞬而逝。

仅仅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陈离发现一把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宝剑出鞘的清脆余音还在雨中回响,绕着湿漉的发丝钻到陈离耳朵里,连成线的雨拍在剑上,好像在奏一曲什么凄美的歌。

即使是这样暴雨之下,陈离也看得出剑锋处发白的寒光。

“大……大哥,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是个剑客呢,妈呀,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

陈离可不想把命搭在这儿,等他回去准备充分,再回来擒住也不迟。

可不过感觉这种利落的出剑,干净的气质,到不像什么坏人。

“无关者,勿碍事。”

略微低沉的男音就像一身白衣一样干净,丝毫不会拖泥带水,声音似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嘴唇都只是微微的开合,简单来讲,满脸写着不屑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