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景善书房内,气氛甚是肃穆,“早饭都未曾吃完,便被叫来议事,定是没甚好事。”李抜心里盘算,看着米景善。
米景善眉头紧锁拿着一份公文,道:“这是武清县送来得紧急公文,二位看看该如何处置?”
看完公文,孙敬贤未言语,李抜接过公文见;
“武清知县齐翰梁呈……前日,县衙接乡民报官,‘食菜妖教’设坛聚众,县衙遣典史率捕快下乡拿获七名妖教徒,昨日,妖教蛊惑数百乡民围攻县衙,掳走县衙关押教徒……”
“二位对此事有何见解?”米景善道。
见孙敬贤不吱声,李抜心里暗骂:“这老狐狸知此事烫手,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此时便装聋作哑起来。”
米景善看了眼孙敬贤,见其不言语便又看向李抜。
“公文所述粗略,唤武清县递文差人过来,再仔细问问过程。”李抜说完,米景善点头。
县衙差人进门见礼,李抜见来人额头肿了个大包,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米景善示意李抜问话。
“你离开县衙时,闹事乡民可曾散去?”
“闹事乡民刚散去,大老爷便遣小的连夜赶来。”
“可有人伤亡?”
“县衙有几个公人被乡民棍棒、石块所伤,好在都未伤到性命。”
问了两句,看了看米景善,李抜又细细问了起来,米景善面色凝重,不详处也问了两句,孙敬贤始终一言不发。
县衙差人离去,李抜心中了然。
昨日早上武清县衙门口,先聚了四五十个乡民,要见齐知县,称被关押的七人为无辜乡民,请求县衙放人。
齐知县见乡民势大,有刁民掺杂其中,便不敢出面叫人把县衙大门上闩,跟着起哄看热闹的乡民越聚越多,成数百人之势。
乡民见县衙露怯,便冲破县衙大门,齐知县与公人躲到县衙内院与乡民对峙,乡民打伤狱卒砸开牢门,掳走了关押教徒,乡民在县衙内又抢又砸,闹了一天才散去。
瞅了眼孙敬贤,看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米景善顿心生嫌隙,暗暗嘟囔道:“都在一条船上,遇事这般态度只叫人心寒。”
又想:“乡民聚众闹事,乃朝廷大忌,不管事出何因,都会牵连到地方主政官员,轻则在吏部考功司留下不良录底,影响仕途,重则被罢官,如若再倒霉些恐要吃牢饭。”
米景善越想越气,拍桌子骂道:“齐翰梁这厮真乃草包也,堂堂朝廷官员,遇事胆小如鼠,乡民聚众,其若出面加以安抚,此事怎会闹到这等地步。”
门口杂役听到屋内茶碗摔落声,偷偷看了眼,没敢进房。
听米景善言语,李抜眼皮子直条,心想:“米景善话虽实情,可甩锅的本事确实高明,齐翰梁这草包知县,活该担下此责。”
“郡宰对此事有何看法?”米景善道。
见米景善越过孙敬贤直接问自个,李抜忙道:“闹事乡民已散去,我猜想带头闹事者与妖教徒早已躲藏,我担心平日里顽劣刁民,见县衙怯懦,便要到处骚扰,借机抢劫商铺、富户恐再生事端,州衙应速遣公人前去镇住局面。”
米景善连连点头。
李抜又道:“此次乡民聚众闹事,因妖教所起,故此案非寻常刑案,乃治安事件,按常例重大治安事件由通州卫负责处置,堂翁应知会通州卫,怎个处置由通州卫决断。”
“如此甚好,不知遣多少人去武清县合适?”米景善说完,李抜接话道:“州衙公人前去,需声势大些,方可震慑刁民稳住局。”
米景善忙道:“遣百十名公人前去可否稳住局?”
李抜点头,米景善忧心道:“如此人数调配整齐,恐已到明日,今日武清县再生事端,该如何是好?”
“州衙快班捕房、巡街壮班、巡河浅铺三处可调集精壮人手,二三百人都没甚问题,然州衙马房只有十几匹马,潞河驿只可抽调三四十匹马,武清距通州一百多里地,若步行恐误事,让顾全先领四五十名捕快即刻出发,堂翁与通州卫商议,借上几十匹军马,其余人员随后出发。”
李抜说完,米景善连连点头道:“甚好,甚好。”又道:“州衙武库存有十几支鸟铳,让顾全带上壮壮声势。”
吃了口茶,看了看孙敬贤,米景善道:“郡丞速去准备一下,我与通州卫借上马匹,你带人出发。”
孙敬贤听后一愣,忙道:“堂翁,我不谙兵、刑之道,我去恐误事矣!”
“遇事与顾全商议即可,乡民闹事这等大事,州衙需派大员坐镇,郡丞若不去,本官只好前往了。”米景善板着脸道。
孙敬贤满肚怨气,可米景善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无奈只好同意,忙起身告辞,去做出发准备。
看着孙敬贤背影,李抜心中窃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比起米景善,这厮官场道行还是浅了些。”
孙敬贤走后,米景善道:“顺天府上报呈文劳烦郡宰了。”李抜道:“我即刻去办,今日便递出。”
思虑片刻,米景善道:“此事可否与府判知会?”
“此事详情及州衙处置过程,应详细告知府判,日后顺天府过问此事,其知道详情可讲些公道话。”李抜道。
米景善微笑点头,道:“郡宰谋事妥当。”李抜陪笑,米景善又道:“前几日我杭州府相识送来些火腿、茶叶后晌遣人给郡宰送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