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本朝有规定,童生试凡落榜者,皆可向衙门取回自己的考卷,查看上面的批阅。
苏老太相信晏家的实力,不甘心他落榜,必要找出缘故才罢,故而揣了二两银子,叫其余人在衙门外等着,她则带着晏家去衙门里取他的考卷。
不料苏老太报了晏家身份姓名,还拿了晏家的考牌出来,对方却只略略扫一眼,就撂开去,“今儿来领卷子的人多,卷子全堆在桌案上了,你们自己找去。”
苏老太就带着晏家去找,半晌,卷子都翻完了,也没看见他的考卷,苏老太叫晏家别急,赔笑着塞了一两银子给这管卷子的衙役,“差爷,那桌上没我家孩子的卷子,烦请差爷帮忙找找,老身也不敢叫差爷白帮忙,这点钱就请差爷吃酒吧。”
那衙役收了钱,脸上也变得平易近人起来,解释道,“那你们恐怕来晚了,今儿来领卷子的人多,许是有人误领走了吧。”
苏老太道,“差爷说笑了,咱们今儿一大早就等在这儿,刚才看了榜文,进来领落榜的卷子,也没见谁来过这边,哪里就会有人误领了去?许是有人把卷子从箱子里拿出来时,遗漏了也说不准,烦请差爷告诉老身一声儿,这里哪个箱子是装卷子的?老身好仔细找找。”
衙役听她这么说,挂了脸,将她轰出去,骂道,“你这婆子好生无礼!告诉你所有卷子都在这儿了,我好心跟你解释一句,你反倒阴着说我办差不仔细!快走!再来我这胡搅蛮缠,当心我抓你!”
晏家见他拉扯苏老太,眼神阴沉。
苏老太不计较这个,反而顺势拉扯住他,又把剩下一两银子塞给他,讪笑道,“是我说话粗笨了,差爷别跟我这没读过书的婆子一般计较,我看差爷这屋里的地板脏了,差爷收拾试卷辛苦,我帮差爷收拾收拾屋子可好?”
说罢,手脚勤快的捡了屋门外的扫帚和撮箕,进屋扫地,还叫晏家进来帮把手,嘴上奉承衙差的话就没停过。
衙差见她会来事儿,给钱又大方,也就不计较了,坐回去当没看见这祖孙俩借着打扫的名头找试卷。
直至中午,见他们俩还不肯走,衙差才道,“老太太,你要真觉得你孙子有上榜的实力,可榜上又没他的名字,那就该想想你们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从榜文上抹了他的名字,不然总不能是青天白日的闹鬼,偷了你孙子的试卷吧?再说,这些试卷收上来后都用樟脑熏过,不可能有耗子蟑螂什么的把它吃了或蛀了。不说了,我也没时间陪你们耗着了,还得把这些没人领的卷子封进箱子里送去库房呢,你们没事儿了就赶紧走。”
“麻……麻烦了差爷。”
苏老太向衙差致了歉,心里却被他这番话激起千层浪,脑子里闪过很多人,出来后就对晏家道,“会不会是前阵子带你进宫的粱夫子?不是说他和你爹有过节吗?咱家都是本本分分过日子的老百姓,甚少与人结仇,便是有那跟咱家过不去的人家,也没那个本事藏起你的试卷,害得你落榜。”
晏家摇头,“应当不是他,前阵子就听说他过世了,这次监考官是长安县县令和县学的胡院长,胡院长刚好监考了我两场,亲眼看过我做的试卷,应当对我有些印象。”
苏老太赞同道,“行,那咱们就去问问胡院长,只是空着手去不好,你等我再回家一趟,带些礼物,赶驴车去。”
祖孙俩便又回了一趟家,装了三匹绸缎,两包点心,十两银子,去了胡院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