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池水挤眉弄眼,作出各种搞怪的表情,脸上的疤都要裂开了,
可浮在水面上的那张脸还是那么让人动容,就连池子里的游鱼,见其容貌后都佁然不动。
我忽然又觉得林清没有想象中这么厉害了,寻常男人和他对上应该都会不忍让他三分,
然后他们就死了。
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我倒觉得美人剑更让人难受些,
前者至少不会杀了你。
“萧白,你醒的这么早呀?”
池面上忽地现出另一张脸,香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后,温声细语道。
“还好,昨晚被人拿捏了,现在还晕乎乎的。”
话说到一半,我就被香奴肘了一下。
“你这人也忒小气。”
“是香奴你大气才对。”
香奴愣了一下,在小池边上蹲了下来,悠哉的游鱼倏尔远逝,
“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呢,最是无情的杀人剑鬼今早居然这么恭维我。”
“很值得纪念的日子,可惜林清已经不在了,不然真想说给他听。”
香奴用手指搅动着池水,鱼儿以为是哪来的蚯蚓,纷纷游来试上一口,试地香奴指尖发痒,咯咯笑个不停。
“我还以为你会把林清当成不世出的高手崇拜,没想到你这么看他。”
我有些愕然,这与自己的猜测有些出入。
“你当我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吗?况且林清这人恶名昭彰,莫说姑娘,连三岁稚童都知道自己不好好睡觉会死在这剑鬼的剑下。”
香奴说起世俗的传言,捂嘴轻笑起来,从水中抽出手就往我裤子上抹,见我没躲开,又恍惚了一阵,这才继续说道,
“他是谁对我来说又怎么样?起先他不也没有计较我是人是妖?只不过他的意思是不管我是什么东西都能一剑刺死就是了。”
香奴自嘲地摇摇头,一口气长吁了出来。
“我倒觉得这跟不计较你身份没什么区别,毕竟那时候他就是个剑痴,剑就是他,他就是剑,剑不歧视你,代表他也不歧视你嘛。”
“噗,哈哈哈哈哈,萧白你好会说话,真希望林清能多学学。”
香奴蹲着抱住腿大笑起来,她把头埋住,不让我看她的表情。
“学?他可不用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他已经有手上的剑了,再学些有的没的反倒不美。”
香奴倏地抬起头,也不管脸上的泪痕,追问我道,
“你的意思是林清没了剑也不会遇到我了?”
“我的意思是他没了剑早就死了,更别提遇到你,少犯点花痴吧,你也是个高手,怎会不知江湖险恶,儿女情长多半会害了自己。”
本以为香奴会同意我的观点,可她却猛地起身,面对着我,眼神坚定,一字一句道,
“我的江湖就是儿女情长,我也常为身边人结善缘,江湖这么大,凭什么就容不得这点东西?”
不是容不得,而是会被各种东西冲散,武功神器,功名利禄,还有复仇。
可这些丝丝入扣的情感不会消失,会在漂泊已久的心中不时浮现,聊以慰藉。
人走茶凉,但也喝过。
我将心之所想告诉香奴,又补充道这只是我的粗浅之见,叫她别放心上,相信自己就对了。
“萧白!”
香奴的惊声尖叫把我吓得差点跌进水池,只不过我轻功很好,应该不会沾到水,也不会惊到游鱼。
这就是作为高手应有的自信。
“我喜欢林清!自从他向我拔剑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后面越来越喜欢了!谁让他给我泡的茶这么好喝!全都怪他!”
我怔怔地看着香奴迟来的表白,久久不能言语。
听到没有林清,人家小姑娘喜欢你,你就知足吧。
这不比杀上千百个不知道是不是仇人的家伙要好?
“额,林清他说他听到了,叫你别放在心上,他不是故意的。”
香奴羞地涨红了脸,气势汹汹地跺着脚朝我走来,好像地板跟她有仇似的。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还有就是什么叫别放在心上?是说他对我的无礼还是我对他的喜欢?不是故意的又是几个意思?不是故意要斩我?还是说不是故意让我喜欢上?”
香奴口若悬河,话语连珠,但是没有把我问倒,
我很肯定地告诉她,
“你说的这些个意思,他都有。”
香奴愣了一下,又管不住她的泪腺了,
如果她有泪腺的话。
能不能来个人安慰一下啊,我真心不知道怎么安慰姑娘。
云裳呢?李阳龙这厮在哪?来个人啊,谁都好。
就在我手足无措地走上前时,香奴自己止住了哭腔,揉了揉红肿的眼眶,愧疚地向我道歉说,
“对不起啊,萧白,一直,一直把你,当林清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啊,你也很,好,很可爱。”
可爱当真是夸奖吗?我该不该感到自豪啊?
我张口正要说些什么,被一根飞来的树枝砸到了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