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根稻草断了,江顾川有些崩溃地坐在地上,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与他火热的躯体形成鲜明对比,可江顾川却觉得,自己的那颗年老衰败的心脏马上就要停止跳动了。
现在看来,他什么都没失去,又好像什么都失去了,两个继子双双离他远去,如今他们一旦江霆的真实身份暴露,那这些年他苦苦经营的江氏企业就会毁于一旦,他将彻底失去掌握权。
世人皆知江霆创造了庞大的江氏集团,可又谁知是因为他江顾川,江氏才得以更加辉煌。他深深地低下头,头上花白的银发闪烁着光芒,该来的总会来,他唯有面对。
江诚寻了一处破败不堪的小旅馆暂时赊账住了下来,他还没有找到沈桉几人的确切方位,这几天白天在附近的餐馆端盘子,晚上回到旅馆时已是满天繁星。他憋屈地打量着这所旅馆,叫它旅馆还是夸大了,实际上跟平民窟没什么差别,发霉的墙壁,破旧的桌椅,肮脏的厕所,最重要的是该死的隔音,深夜时不时从隔壁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江诚夜不能寐踹了一脚墙壁,另一边就传来法语骂街的声音。
自己从前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江诚再也忍不了了,拿起冲好费的手机给顾婉打了一个电话,意思不过就是让她帮忙给自己提供点优质的生活。
别说优质,至少像个人样吧?!
顾婉在电话那头简直笑成了羊癫疯,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江诚此刻脸上的表情,顾婉有一种小人得志的快感,虽说她本来就是小人。
不过笑完之后,她还是给江诚汇了一笔钱,这样好的工具人可得伺候好了,如果江诚有个好歹,那谁来替她办事呢?顾婉这样想着,又美滋滋地开了一瓶香槟。
巴黎,浪漫之都,这个形容词是有局限性的。有钱的人可以吃完法餐后和伴侣携手漫步在塞纳河畔欣赏风景,没钱的人却只能啃着面包躲避小偷或流浪汉的侵袭,比如江诚。顾婉给的钱虽然不少,但是离他口中所说的那种...优质生活还差得远了,江诚换了一所稍微好点的旅馆坐在床上端倪着那份宝贵的资料。
资料上显示了江霆当年所有的事迹,如何打造出江氏集团,如何一步步霸顶金融圈,如何和江诚母亲联姻以及...
上面居然还提到了他和江越的事情,据当年的媒体记载,江霆在江诚母亲生下一双儿子之后便在车祸中一命呜呼。可是现在这个大活人明明就摆在他们眼前,当年的那场车祸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江诚思索着,忽然被外面的嬉闹声吸引了目光。
之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现在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沈桉和崔町几人打闹着从旅馆门口经过,被在窗口的江诚撞了个正着,他马不停蹄地下楼,却在转角处跟丢了沈桉。
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江诚现在有一种错觉,难不成刚刚看见的沈桉是幻觉???
“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一双有力的手推了江诚一把,他没有防备一下子跌到在地上被霍祁按住。
“跟踪我们很久了吧?”吴狰开口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诚现在真的感觉莫名其妙了,他们在巴黎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
“沈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说我们也是老熟人了,不要动粗。”江诚自知现在势单力薄,只好讪讪地笑着说:“我只是来巴黎度假散心,没想到沈小姐也在此处,真是缘...啊!”
霍祁扭住江诚的胳膊:“少废话!你出来度假会一个人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祁一看见江诚就激起无限的仇恨,他双目喷火,似是要将后者的胳膊生生扭断。
“你们误会了,我真的是来度假的,哦对了,沈小姐,听说你一直在暗中调查我生父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不知可否单独一叙?”江诚忍住疼痛,继续笑着道。崔町拉住沈桉的手:“桉桉不会跟你走,你这种人也配活着?”说着,霍祁也放开江诚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谁知沈桉突然挣脱崔町,她看着江诚的脸说:“好,我们可以借一步说话。”
“桉桉你疯啦?!”崔町大声叫起来,瞳孔都放大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去送死:“你什么时候这么傻了!你看不出这是个很拙劣的谎言吗?!”
崔町本来觉得,沈桉听了她的话肯定会迷途知返跟他们回去,谁知沈桉摇摇头,义无反顾地跟着江诚走了。
什么???崔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想跑上次将沈桉再次拉回来,被吴狰制止。很奇怪,吴狰给她使了个噤声的眼色,然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二人远去。
“吴狰,你干什么啊?!你不知道桉桉那样会有多危险!”崔町急得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沈桉会没事的。”向阳说着,拿出一张纸巾递给眼睛红红像只小兔子的女孩:“这次江诚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他是真的有事情想告诉沈桉。”
吴狰用一种赞许的目光看着向阳,和煦的阳光洒在她脸上,这个姑娘真的就如同向日葵一般,照耀,温暖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