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话间,已经来到村东头,阮小七跳上小河边一渔船,阮小二作势欲扶李墨上船。
李墨摆手拒绝,一步跃上船,稳稳立于船头。
“哥哥好功夫!”
阮小七一眼瞧出李墨下盘极稳,哪怕小船荡漾,也犹如生根一般。
阮小二上了船,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阮小七一撑竹篙,小船电射向对岸,这小河倒也有个五七丈宽,犹如护城河般将阮小二家围在中央。
上岸后,才靠近篱笆院墙,就听到草屋中传出叱骂声。
“……又输得精光,竟打我头上银钗儿的主意……你这终日去赌,鱼也不打,真要活生生气死老身不成?”
“老娘,那泊子被贼人霸住,哪里有鱼可打。我只得这钗儿换了钱,必能翻本回来,到时给恁老换个金的。”
“呸,十赌九输,就没见你赢回来过!”
三人听闻,阮小二脸上露出讪色,“哥哥,小五有些好赌……”
阮小七却已高声喊道:“老娘!五哥!”
“七哥,手上可有活钱,借我几个去翻本!”
一道人影急匆匆撞出门来,却陡然立住身形,生得如何?但见:
一双手浑如铁棒,两只眼有似铜铃。面皮上常有些笑容,心窝里深藏着鸩毒。能生横祸,善降非灾。拳打来狮子心寒,脚踢处蚖蛇丧胆。何处觅行瘟使者,只此是短命二郎。
这汉子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鬓边插朵石榴花,披着一领旧布衫,露出胸前刺着的青郁郁一个豹子来,里面匾扎起裤子,上面围着一条间道棋子布手巾。
阮小七笑道:“五哥,今日莫要再去赌了,有贵客!”
李墨冲着阮小五抱拳施礼:“在下李墨,今日有幸得见小五哥!”
“李墨?”阮小五初时一愣,旋即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指着李墨喃喃道:“老天爷,竟是‘夺命华佗’李墨哥哥当面?”
阮小七哈哈大笑,“五哥莫非怕了?”
阮小五当即纳头便拜道:“小五何德何能,敢让哥哥叫哥,这不是折了小五的草料?”
李墨托住下拜的阮小五,道:“莫要多礼,我便也唤你小五。”
“好好好,这是小五的荣幸。”
“小二、小七,你们来了!”
几人在门口说话,屋内走出一老妇人,满面沧桑隽刻在层层皱纹里,一头白发束缚着悠悠岁月。
李墨立时上前施礼道:“嬭嬭,小侄今日冒昧来访,没带甚礼物,唯有此物,还望嬭嬭笑纳!”
他一边说,一边自怀中摸出一只红绳缠着的金镯子,直接给老妇人戴上了手。
老妇人见这高大英气的年轻官人十分和气,心里已经喜了几分。
忽觉手腕一沉,便举到眼前细看。
不曾想,旁边的阮小五连忙说道:“老娘,快还给客人,这金镯子怕值二十两,太贵重了!”
老妇人见说吓了一跳,嘴里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
一边拉住李墨,要将手上的金镯子褪下来还回去。
李墨笑道:“嬭嬭,莫要见外!我与您家三位儿郎都是好兄弟,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
老妇人闻言颇为感动,一时间心里话都堵在嗓子口,竟不知从何说起。
末了,只是一叠声地道:“三个不争气的小子,官人但有用处,只管差遣驱使。
官人,这天暑气湿热,莫如进屋里喝碗茶,解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