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雅循着“下路”前往大公子的住所元觉亭。

下路，顾名思义，乃是地位低下之人行走的小径。

路上，运送粮草的牛车络绎不绝，男男女女结伴而行，还有那些身强力壮的搬运工，匆匆忙忙地搬运着货物。

这里与外面的街道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少了商贩的叫卖声，也少了沿街乞讨的乞丐。

这条熙熙攘攘的小径，就像是洛阳剑世家这庞大机器的血管，维系着它的运转。

芷雅一袭素衣，隐于墙角阴影之中，步履匆匆。

“嘿，快看那边，那女子好生漂亮！”

“嘘，小声点！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身份尊贵，莫要多看！”

“嗯，确实如此。但这位贵人，为何会出现在下路？”

“你我这样的下人，哪里懂得这些？”

远处，两名仆人正对着芷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些话语，若是换做常人，自然是听不到的。

然而，他们的谈话内容，却被芷雅的眼睛尽收眼底。

他们的唇语，他们的眼神，甚至细微的动作，都清晰地传达着他们的意思。

不仅是他们，芷雅一路走来，所遇到之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看来换上这身衣服，是正确的选择，并没有人跟踪我。”

二公子和三公子，或许不会派人跟踪她这个小小的侍女，但芷雅不敢掉以轻心。

在抵达大公子府邸之前，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她如同一叶浮萍，飘零于命运的洪流之中，只能随波逐流。

她加快脚步，无视那些贪婪的目光，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进。

“这里便是元觉亭？”

及至元觉亭院墙之下，芷雅方知此地之广阔，远胜传闻。雕梁画栋，气势恢宏，令她叹为观止。

左右两侧，皆是望不到头的院墙，墙外则是茂密的树林，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

“一眼望不到尽头…”

纵然芷雅目力惊人，也无法估量这片区域的广阔。想来在洛阳剑阁之中，元觉亭也是首屈一指的。

“怎会如此冷清？”

刚才还喧嚣无比的下路，在靠近元觉亭后，便渐渐安静下来，如今更是寂静得有些诡异。

不要说人影，就连运送食材的仆人都不见踪影。

“芷雅，无论哪个家族，想要了解它的实力，便要看看它的下路。那里，是家族的生命线。”老总管的教诲，犹在耳边。

据说，这元觉亭，便是剑世家资金枯竭的象征。

“我早有耳闻。”芷雅轻叹一声，沿着幽暗的墙根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通往正门的大道。

正路与下路不同，只有贵客、武士等剑世家的重要人物，才能行走于此。

老总管曾说：

“芷雅，想要感受一个家族的强大，便要看看它的正门。那里，是家族的颜面。”

然而，自从芷雅来到剑阁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洛阳剑阁的主路如此冷清。

即使大公子常年闭关不出，也不至于如此萧条吧…

她曾经嘲笑过那些在背后议论大公子的下人，如今亲眼见到这番景象，才知道他们并非无的放矢。

正门前，只有区区几名守卫在值守，而且，他们似乎都在打瞌睡。

当芷雅出现时，他们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不耐烦地问道：

“你来此作甚？”

芷雅心中暗叹一声，这些守卫，显然没有尽到职责。

“我奉总管大人之命，前来拜见大公子。”

她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简单地传达了老总管的命令。

“总管大人？”

听到“总管大人”的名号，原本还在打哈欠的守卫首领，连忙走上前来，接过芷雅手中的文书。

芷雅趁机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目光所及，尽是衰败之景。

原本为了方便马车通行而建造的巨大正门，如今却年久失修，朱漆斑驳，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损。

“那院墙…”

芷雅举目望去，高耸的院墙，竟也有坍塌之处，只草草用泥土修补，令人唏嘘。屋顶上的瓦片，也多有破损，似是摇摇欲坠。

“我…是不是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