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姜绍说动了李涛,决定取知县黄奇中的项上人头,献出德兴县给兴复军,以换取一场荣华富贵。
姜绍与李涛并没有私交,如果不是李涛的人头不够份量,如果不是李涛掌控着城防一半的兵力,姜绍绝不会选择跟李涛合作。
李涛也并不信任姜绍,姜绍只是个秀才,凭着厚实的家产,靠贿赂成为黄奇中的师爷,现在为了利益又毫不犹豫地背叛旧主,甚至要拿旧主的人头换取富贵,这样的人怎么能信任?
但李涛跟姜绍有共同的利益,李涛不想被黄奇中压一头,姜绍要为自己的儿子被废,铜矿收益被夺走七成而报复黄奇中,
姜绍是地主和矿主,兴复军来了之后,他的田地的收益会直接减少一半以上,但好在还有铜矿,兴复军的矿税虽然高达三成,但也比现在七成收益被黄奇中拿走要好。
姜绍想得要更深一些,在他看来,家产再多,也比不上拥有一官半职。
在明廷时,姜绍只是个吏员,后来跟着知县投降了清廷,依旧是吏员,作为黄奇中信任的师爷,姜绍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但又深知这种权力来自于黄奇中,并不踏实。
所以姜绍做梦都想考上举人,做梦都想当官,就算当不上知县,当个县丞,或是县主簿也好,奈何文才有限,拼了命也只是考了个秀才。
秀才出身的姜绍不管是在明廷还是清廷,都是没有机会做官的,于是姜绍将目光放在了势力尚小,但军力强大的兴复军身上。
兴复军能打败数万郑军和五万金军,绝不会被困在一府之地!
至于兴复军的新政损害读书人的利益?
没有命案在身,全面接受新政,然后退还巧取豪夺的田地,甚至可以将铜矿捐给兴复军,就不相信兴复军不承这个情!
姜绍的谋划中,一切都是为了能在兴复军部里求个官职,为此,就算献出所有家产也在所不惜!
在姜绍进入李府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李涛就被说动,两人联合在了一起。
李涛掌握着一半的常备守备军,五百名临时的守备军也是由李涛负责征集的,而姜绍是地头蛇,跟巡城衙役的关系不错,两人联合在一起,控制住德兴城并不是什么难事。
下半夜,月黑风高,寒风呼啸,今晚的天气格外的冷,街道上空无一人,偶有几声犬吠声,也显得德兴城更为安静,
五更一过,一支五十人左右的守备军悄悄走下城墙,摸到远离城墙的地方,才点燃火把,直奔县衙而去!
五十来人的守备军分为了四队,分别从四个路口包围了县衙门,然后一队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出,带领着这队手持钢刀、凶神恶煞的黑衣人的,赫然就是姜绍!
李涛也带着几人过来,看了看姜绍身后跟着的黑衣人,问道:“怎么样,有把握吗?”
姜绍点点头,道:“李大人尽管放心,保证能取得黄奇中的项上人头,但如果衙门里逃出了一两人..”
李涛冷哼一声,道:“保证一只苍蝇都逃不出去,天亮之前,消息绝不会走漏!”
姜绍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于是亲自去敲县衙的大门,许久过后,黄奇中的仆人睡眼模糊地打开大门,边揉着眼睛边气愤道:“谁啊,这大半夜的!”
仆人话音刚落,黄奇中身后走上一个黑衣人来,一把钢刀便插入了仆人的胸膛,仆人睁大了双眼,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就这样直挺挺地往后倒下。
姜绍踢开大门,然后一挥手,十名黑衣人鱼贯而入,直奔县衙后面的居住区。
来到居住区后,黑衣人踢开每一个房间,见人就杀,霎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姜绍带着两个人直奔黄奇中的房间,来到房门外,两名黑衣人用力踢开黄奇中的房门。
黄奇中被惊醒,听到了外面的惨叫声,慌忙问:“谁,是谁?”
“大人莫慌,是我!”姜绍道:“大人,我昨晚送您的小妾怎么样啊?”
姜绍举着火把踏入了房间,来到书桌旁,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
黄奇中质问道:“姜师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贼人而已。”姜绍淡淡道:“大人,我最喜爱的小妾都送给您了,您说,您该怎么感谢我?”
姜绍的话语虽然平淡,但声音却冰冷无比:“还有,我将铜矿七成的收益都送了大人,大人又该如何感谢我呢?”
黄奇中的怀中一年轻女子嘤咛一声,双目迷离,娇声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黄奇中意识到了不对劲,将怀里的小妾推开,喝道:“姜师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绍举着火把来到床前,火光摇曳,映出姜绍那阴晴不定的脸。
黄奇中第一次见到姜绍这样吓人的表情,下意识的裹紧了被子,退到了床角。
姜绍见状,笑了起来,但脸上不见半分笑意,皮笑肉不笑道:“大人可真是好享受,你可知我的二儿子,下半身被打残废了,他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一切都是拜您所赐啊!”
这时两名手持钢刀的黑衣人也出现在了姜绍的身后,钢刀上沾着丝丝血迹,血腥味浓重。
黄奇中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心绪复杂,懊悔,慌乱,种种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吼道:“姜师爷,你都干了什么,难道你想造反吗?”
“造反?”姜绍道摘下帽子,露出一个刚长出发根的光头,冷笑道:“大人,您说我是造谁的反呢?造大明的反?大人你看看你那丑陋的辫子,也好意思指责我造反,兴复军是汉家军队,今日我只想借大人的项上人头,去兴复军那里换个前途而已,还望大人成全!”
“你...”黄奇中指着姜绍的鼻子,浑身颤抖,破口大骂道:“当初按照律法你的铜矿应当收归朝廷所有,本官到处打点关系,在钦差大人面前不知道说了你多少好话,才勉强保住你家的铜矿,那七成收益,大多都被本官送出去打点关系了,你不念本官的辛劳就算了,还认为是本官欲谋夺铜矿,如此忘恩负义之徒,你安何心?
还有你两个儿子,带人打伤到铜矿查账的差役,按律本当斩首,也是本官拼死保下,你不念恩情就算了,竟还倒打一耙,如此忘恩负义之徒,从所未见!”
姜绍静静地听完,长叹一声,道:“大人,我跟了您也有三年了,您又何必骗我,当时的钦差大人只是到了南昌,根本不知道我这处小小的铜矿,大人拿了铜矿七成的收益,这笔银子都被您汇回了老家,又哪里是打点关系了?”
“你!”黄奇中一时语塞,他一直都以为自己骗过了姜绍,但他高看了自己的智商,之前姜绍一直没有揭穿他,是因为就算揭穿了他,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看着步步紧逼的姜绍,黄奇中慌忙为自己辩解,发现没有用后,又开始攀交情,还是没用,最后只能求饶了。
姜绍终于不再进逼了,退开了两步,对身边的黑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