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门上挂着一个小风铃,推开门的那一刻会听到悦耳的响声。站在柜台后面的老板穿着酱色围裙,微笑着向他们致意。手脚勤快的服务生带他们落座,轻声的问他们要点什么。
“一杯美式,你呢?”
“额……”荆玮不是很习惯这种如此安静的场合,他也不懂咖啡,犹豫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说道,“蓝……蓝山。”
“二位稍坐。”服务生收起菜单,疾步走向正在调制咖啡的老板。
“我们来详细的谈谈。”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递给荆玮一份,“这是我们公司的简介,你可以看看。我觉得你外形出众,很适合,老板那边也很满意,希望你能考虑签约到我们公司,我们有专业的包装团队,会安排你参演知名导演的新作,也可以安排你去国内当下火爆的几个综艺节目露脸。如果你考虑向歌手方向发展的话,我们也有强大的唱片制作团队,首屈一指的作词人。”
“那个……”荆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可我现在是做这个行业的呀……”
“这你不需要担心,本公司的公关力量也不是盖的,你权衡一下利弊,做现在这一行怎么说也有点儿见不得光,也长远不了,艺人就不一样,如果你发展的好,挣钱多不说,对你自己的未来也有很多好处的。”
“嗯……”
咖啡端上来,男人品了一小口,“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汗水腻湿了手心,荆玮不安地坐在那儿,一直死死地盯着面前那杯冒热气的咖啡。
星探一开始看上他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听来的消息,他前两天晚上亲自去了会所一趟,要来了荆玮的联系方式。他觉得荆玮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是其他人所不能具备的,第一眼看上去觉得这个人很帅气又不失风度,举手投足间有种温柔的感觉,但他同时又具备一种毁灭性的气息,这和很多只靠着长相吃饭的艺人是不同的。星探当时就认定,这个人如果演戏,一定会有很宽的戏路。
就好比他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星探并不知道他脑海中在想些什么,但仅凭他的微动作,眼神,就可以拍出一个精彩的片段来了。
荆玮自己何尝不想改变,如果可以做艺人无疑要比现在好得多。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可以赚更多的钱,为他和苏雪添置一个漂亮的大房子。其次他也可以摆脱现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从比幕后还要不惹眼的地方走到台前,成为艺人,明星,拥有掌声和荣誉,一切的一切。
他却也害怕,害怕到内心翻江倒海,好久没有来光顾的耳鸣也找上了他。度过了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他觉得可能会一直这样与一个不堪的自己缠斗着,在日复一日严重的头痛,神经紊乱中熬过一生。如果自己成为了艺人,站在那么多人面前,会不会突然某一个瞬间,那些阴暗的回忆汹涌而来,刺痛他的神经,让他失态。
脱离了酒精与喧闹音乐的麻痹,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脱胎换骨,不知道自己离开了这样的依赖,还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身体不舒服吗?”男人递给她几张纸巾,“你出了很多汗。”
汗液从耳垂处滴下,荆玮这才发觉自己出汗出到后背湿了一片,他接过纸巾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和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也不热呀,屋子里冷气挺足的。”男人有些不解,“咖啡要冷掉了哦。”
“哦。”荆玮端起温热的咖啡,一口气喝光了,“实在抱歉,我还是要考虑一下才能给你答复。”
“没关系,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想法,随时找我就好。”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有女朋友吗?”
“哦,有的,实际上我们过一阵子就要结婚了。”
“这样啊……不过我还是多嘴一句,如果你有意向来我们公司发展,建议你的婚事最好稍稍延后几年。我们当然不会干涉你与圈外人结婚生子,只不过在艺人发展的初期,最好还是先放一放结婚的事情,你懂吗?”
“我明白。”荆玮还是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杯冷饮。
男人看了眼手表,起身告辞,“你坐,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单子我来。”
“额,不用了不用了,你忙吧,我来付,就当是感谢你。”
“那下次再见。”男人提着包匆匆忙忙离开了咖啡馆。
荆玮点单的时候特地点了一杯含酒精成分的冷饮,这会儿的他稍稍镇定下来了。天色已晚,店里只剩下他一个客人,指针的走动声,老板研磨咖啡的声音十分清晰。服务生脚步很轻,虽然他一直走来走去收拾桌子,帮老板搬东西之类的,但几乎没有发出多少噪音。
荆玮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安静,虽然他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嘈杂的环境中生活,但如果说安静,那只能是对着苏雪他才能安心。苏雪如果不在,他很害怕一个人待着。
离开咖啡馆之后他没有心思回会所去了,和老板请了个假之后他早早地就回家了。苏雪还在做节目,没想到他回来这么早,她惊讶了一下,指指厨房示意给荆玮留了饭,然后继续做节目。
他没有胃口,为了不打扰到苏雪,他一个人在厨房站了很久。没有心思吃饭,随便从冰箱里找到了半袋鱿鱼干嚼着。
天阶夜色凉如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这句诗。他自认自己是个学渣,不用说古诗了,经常会嘲笑自己一百以内的加减法能算得清楚就很不易了,其实以前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而已,遭遇那件事情之后,记忆力总是一天天的消减,很快的,没有必要去记住的东西他早就忘了一干二净了。
但愿自己老了不要变成老年痴呆,他不想忘记身边这个唯一可以称得上是亲人的人。
“怎么了,今天这么早回来?”做完节目的苏雪走进厨房,“也不吃点儿东西,这个吃多了你又会胃痛。”
“偶尔也想早一点儿回来。”荆玮拦过她的肩,“想多陪陪你。”
“怎么啦,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苏雪戳戳他的脸。
“有娱乐公司想挖我去做艺人。”
“诶?”苏雪又惊又喜,“这是好事啊!快和我讲讲。”
“也没有什么好讲的,我还在考虑……只是那边说,如果我愿意去,希望我最好把婚事向后推一推,可是我……”
“没关系。”苏雪握住他的手,“你喜欢的话就去做吧,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婚事晚两年也没关系,如果你做了艺人,毕竟还是不要那么早结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