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锅盯着李醒,半晌没说话。
一对眼珠子瞪着人黑白各半,圆滚滚地突出来,背上背着一个锅,四条短手短脚扒在床棱上,就差再多几只,便真的像极了一只黑蜘蛛。
忽然他收了手脚,轻轻从床顶飘下来,又蹲到床头,捏捏李醒的肩膀手臂,戳戳胸膛肚子。他手上也就下了五分力道,李醒却疼得额头冒出了冷汗。他的青白脸色和汗珠,即使在昏暗的帐子里,也藏不住人近在眼前的观察。
“掌柜的,你真的被废了啊。”
李醒惨然一笑,
“不废这一下,也见不得鲁爷的真功夫,值了。”
罗锅叹口气,
“说不得说不得。”
见罗锅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反而蹲住了床头一副来唠嗑的平常模样,李醒悄悄松了一口气。
“鲁爷怎么没去南宫派看热闹?”
每年南宫派立秋日开门收徒都是江月城地头上最大的热闹,和集庆一样,南宫派不仅会请杂耍艺人来表演,还有流水席以飨乡众,往年还有比武擂台,派内派外的人都可自由参加,最后获胜的擂主可得重金奖赏,如是外人还会被礼聘至南宫派门下。
那么爱看江湖热闹的鲁爷,怎么会错过这样的盛事?
“今年的热闹不好看了啊——”罗锅又长叹一口气。看着李醒的脸,直摇头。
“真的是惹祸啊,怎么会那么惹祸呢?!”
李醒问:
“难不成今天我这里热闹更大?”
罗锅还是摇头,还是叹气:
“热闹不大,死个人能有什么热闹?”
“谁会死?”
罗锅大奇:“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这个答案合情合理,李醒觉得自己也是多余一问。罗锅此来诡异,他甫一睁眼就预感到了。
“鲁爷要杀我吗?”
李醒的内息急剧涌动,不受他控制,全身经脉震颤,痛不欲生,可外人看来他手脚在神经微颤,多半会以为他在经历毒发的阵痛。
罗锅看着他可怜,可话说出来却没有慈悲:
“我不杀,自有别人会来。不过还需要人动手吗?我就说,这毒是不可能解的啊。”
李醒努力地在脑中划着魔字,控制着内息爆发,牙根咬不住,上下牙“科科”地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