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一日,知恩就想起“朝鲜”来。
她曾因“混血美人”的称呼出过名头,然而,知恩不止一次在心底抵触这四字,甚至是害怕被别人发觉,所谓的“混血”,连朝鲜的风光景物,方言俗语,一无所知。于是头一次的,她被对某处地域的好奇攫住心脏。
知恩想知道,朝鲜,是个拥有怎样历史与风俗的地方。
早闻阅是阁藏书颇丰。但她初次到访,仍不免因这浩如烟海惊讶。穿梭于书架间,两旁的古籍新册,似常年有人打理,鲜少落沾灰尘。
向管事咨询有关朝鲜国的书籍时,对方投来的目光有些惊讶。知恩感觉到一丝难为情,然而这丝难为情,又很快被心中的求知欲掩盖下。
捧过相关的书籍,知恩在阅是阁内寻了个书案。落凳阅卷,不觉已沉溺其间。
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而桃杏蔷薇,亦有佳人在侧,她与崔氏都无意扰旁人雅兴,随仆愈往深处去
一壁是花团锦簇,一壁是荒野横秋,两厢相差之远,委实令人心惊,好似一整个御园的荒凉落叶全被一股儿扫到这个无人角落里,再被抛之脑后
杨臻很不喜欢这个独居一隅的亭,好像一道惊雷劈开方才的花红柳绿,让她本就郁郁寡欢的心境更是低落进谷底,她低斥过引路婢,颇为落寞喃喃出声:“无人处,果然只能瞧些残花败柳。”
那头绵绵早同仆料理妥当,她忖度着,总这么干巴巴的也不像回事,故新起了话题对人:“恕妾冒昧,妾有一事想请教淑媛,”杨瑧捋了捋心绪:“二月节,春雷初响,四姐儿许是被惊着了,整日里哭闹不休,叫我这个做母亲的很是不忍。不知淑媛…可有妙方赐教?”
杨瑧想着这位淑媛主儿此番已是两位凤女在怀,她心底旁的细枝末节不能对人,况也不晓得人喜恶,不若就着孩子的话题聊一聊,省的坐着这儿吃一嘴热风,落得尴尬
以欢与这位愉婕妤并不是十分熟稔,打到也就是个点头之交,素日里听起这位愉婕妤的名号,也便是这几日来她诞下四公主,又颇得帝宠的事罢了,“愉”者,想来定是个讨人欢喜的,只是如今崔以欢看来,她却是不愉远远胜过于愉了,想来也是,哪有人一到晚都是欢欢喜喜的,她这般倒也是正常。
那引路的婢不是个会做事的,一厢把我们往这残花败柳之地迎去,先前方才瞧见姹紫嫣红的丽景儿,如今见着这副模样只觉得是晦气,以欢蹙了蹙眉,心下有些不快,却碍着愉婕妤在场,按耐下来并不言语。
一旁的愉婕妤也不甚高兴,行至亭去,想来也是因着二人尴尬,愉婕妤到底是为难她,还要没话找话。听着她问,崔以欢便细细回她,横竖不过一嘴儿的事罢了,到底还有些话讲讲,不至于干坐着。
“公主到底着,听了雷声怕也是常理,到底本嫔想着,乳娘虽也哄公主,只是比不上血亲的母亲哄的,婕妤若是有空,还是自个儿多陪陪公主,与她玩闹着,公主心安了,也就睡得安稳了。”
自那日隔着香案,披着金衣,拜了故土。
看着跟自己隔海而来的,也不过几只雕着花,裹了红布的木头箱子和几个惯于用交趾话交谈的下人。
难得再听乡音,算是不幸中的欣喜。
已经见过许多人了,也看得出别人眼里的轻视。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或许大周本来就是朝上国吧。
另有几个嬷嬷教了我大周的风土事故人情,我低头一一拜谢,总觉得自己是还有一点身价的。
原以为是去玩一场游戏,不想确是被披枷带锁似的束在房里。房间里充斥着名贵的味道。没有人进来的时候我坐在椅子上,看高架子上的书,我拿手慢慢写下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文字。
手里的书卷很快翻来覆去看厌了,一闭上眼就是句“恨水长东。”
起来,我从前好像还不曾这么仔细的出过门,常听人,太远的地方是有鬼怪的,如今亲自来了却总没见着。
无边的房檐,金色的瓦,我在夜里问檐兽是不是和我一样想家。
的确是“卷帷望月空长叹了。”
隔便有几本诗集出现在桌上。
“你的家乡可真远。”
我想他们一定这么过,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人带来的,我还是非常感谢他。
那时候我才十七岁。
白云初晴,飞鸟相逐。
“咦这又是甚么酸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