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牙闭着眼,靠在一旁,一阵风吹过,刚好树上叶子掉下来,落在手上,不由睁开眼往那边石缸旁看去。
两个时辰前那两人就坐在那里,到现在还坐在那里,这是第几局了?
殷珩手执黑子,朝对面薛显看一眼,眼底尽是笑意,把棋子在棋盘上放定,往后靠去,椅子前后轻晃起来:“殿下还是歇息会儿,你这会儿可不适合下棋,再说了,用我擅长的来跟你比,我还是不好意思的。”
闻言薛显抿着嘴角,盯着殷珩半晌,终于收了手,示意边上邢风收拾棋盘,自己起身走到一边,看着石缸里的鱼发呆。
有时候真羡慕这些鱼,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不过,羡慕归羡慕,他可半点不嫌弃现在的日子。
比起自由自在却任人宰割的鱼,还是身处高处、操生死大权更吸引他。
“薛纨今日替你求情了。”
“啧,下回见面我一定送份大礼谢谢他,要不,你待会儿替我带回去?”殷珩笑道:“说起来,你今年二十,六殿下也有十七了?”
薛显回头看着殷珩,冷哼一声:“你倒是了解。”
喂喂,是不是太小气了?殷珩半眯着眼,见薛显表情,忍不住笑,别扭的小子,连这种飞醋都吃,也是幼稚到可爱。
朝那边风牙和邢风使了个眼色,两人识趣往外走。
长兰轩这地方,还真是夏天到了,连空气里都泛着一股果子酸甜的味道,闻久了,难免连腮帮也跟着酸起来。
拂去衣摆上的落叶,殷珩轻声道:“薛纨和薛烺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比我明白,至于……薛玦是什么样的,那倒是值得想想。”
“你不问问,今天我是怎么被‘废掉’的?”
“想也知道,太子贤德这些名声,早就传开了,只不过江州一事,彻底给了别人机会而已,毕竟,那地界是什么地方你还不清楚?”殷珩说完,坐起身看着薛显:“薛纨喜欢什么?”
薛显还在喉咙里的话,让殷珩这句话弄得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卡在那里,回头盯着他,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问对人了,不止薛纨喜欢什么他知道,皇城里,每一个人的喜好他都知道,不仅仅是薛纨。
尽管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喜好被人知晓,可是从一个人的动作,很容易判断对方对于手里东西的真实想法。
挑眉看着殷珩,薛显笑道:“你要挑谢礼,问我的话,那倒不算是有诚心。”
“那今日在大殿上,这六殿下替我求情,依太子殿下的高见,是诚心还是有意?”殷珩白一眼薛显。
和薛显这个人打交道,就是比一般人要费劲。
因为这人不仅喜欢把一句话掰碎了来琢磨,还特别喜欢把一句话简单的话弄得人人听不明白,云里雾里。
“懒得和你说,玄云军一事他说得倒是有理,那个阿木措,朝野上下,只有你和他交过手,所以——”
殷珩杀不得。
这个道理不止薛纨和他明白,薛瑁更明白,坐拥天下的人,天下事情只有他不愿意知道的,不会有他不知道的。
朝野上下只有那些个痛恨永安侯府的人才会看不明白,认为殷珩回京必死无疑。
李庚的态度不就说明了一切,居然还真有傻子在朝堂上要殷珩的命。
“阿木措你和他交手几次,他那个人,自负至极,但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古浪堪称人间炼狱,有进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