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刘毕山寿辰。刘府宴客,请来一众名流。
一推开门如入大观园,一众女宾花枝招展,缭乱目迷。
看那些穿旗袍的:花红柳绿,式样繁多,却没有一件重复;年纪略大的喜稳重,颜色上差别不大,却也在暗纹和面料上较劲。
也有穿洋礼服的,缎面长裙曳地,繁复的裙摆一层又一层。有守着旧的,在旗袍的基础上剪裁出新花样,别出新意;有直接披上鸵鸟羽毛的,浮华得恰到好处。
男宾清一色的西装领带皮鞋,只颜色款式上稍有区别,不如女宾百花齐放。
陆桂寒身穿一件金丝暗红旗袍,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金光。程雅穿着她最爱的小洋装,一袭鹅黄色曳地礼服,衬得本就白皙圆润的脸更像一个瓷娃娃。
金凤容瞧见陆桂寒,满面笑容地上前招呼:“桂寒,你终于来了。”
又拉着程雅,指着人群中的人道:“你的白桦哥哥在那边与人斗酒,快去劝劝,让他少喝一些。”
程雅心一慌。
上回替素蝶开脱的谎言,岂料被金凤容牢牢记住。纵是程雅这般的好脾性,也无法容忍刘白桦,只得望向母亲,期盼她能回绝。
陆桂寒不好驳金凤容的面子,拍拍女儿的手,笑道:“去罢。”
程雅心有委屈,但还是顺从地应了,不情不愿地去找刘白桦。
金凤容望着程雅纤弱的背影,恨不得马上让儿子娶过门。
“桂寒,不若来个双喜临门,今日就将亲事定下?”
陆桂寒皮笑肉不笑:“凤容,阿雅的亲事我做不了主。我家老爷还在美国,待他回来,我们两家再坐在一处好生商量商量。”
陆桂寒打的什么算盘,金凤容明镜似的。心里虽不高兴,但仍满脸堆笑:“是是是,儿女亲事怎能少的了程老爷。待程老爷从美国回来,那洪华堂便不足为惧。”
她拉着陆桂寒在沙发上坐下,假意道:“你最近常去哪里听戏?”
“哪里像你这么好福气。我每日在商铺之间奔走,忙得焦头烂额,已经许久不曾听戏。”
“秦淮河边有一家新开的戏园子,那《霸王别姬》唱得是一绝,每回开戏座无虚席。”
“当真这般好?我空了定去看看。”
“怕是看不成啦!”
“怎说?”
金凤容从案几下翻出两张报纸,递与她道:“那演霸王的林小鹤,倒真唱了一出‘霸王别姬’。他呀,看上凤仙阁一个窑姐儿,听说早已互许终身,可那窑姐儿不幸遭了汪奎毒手。说来还有些慷慨悲歌的味道,那林小鹤竟似真霸王,一把长枪穿喉,钉死了杀妻仇人。”
“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陆桂寒起了兴致,拿起报纸翻看相关新闻,杨素蝶的照片赫然在目。
金凤容目的达成,斜着眼看她:“哟,这不是上回同我们一起搓麻将的杨小姐?她原来是戏子?我还以为她是哪家千金,倒是隐藏得极好。她还有个徒儿,好像叫什么……惊鹊?这惊鹊长相清冷,气质脱俗,若能许给程澈也是不错。”
陆桂寒听着,冷意愈深,若无其事地将报纸扔在桌上:“是不错,但程澈已经定亲了。还未娶妻就纳妾,是对亲家不敬。”
“何时定的亲?我怎不知?”
陆桂寒抬头寻望,正瞧见心仪的儿媳,招手道:“心婉。”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一头齐耳短发,身穿军装,机警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