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末将一定加固圣安城防,您养好身体,我现在就派人回帝都报信!”
“报信就不必了,因为事出紧急,一过鬼门涧我就派人去通知了守军,同时我又八百里加急直接将此次军情上报帝都了,算起来信使早就应该已经到了,蒙副统领,赵大人没有和你们二位商议我就行此僭越之事万望你们不要怪罪。”北玄王强撑着双手抱拳对着蒙毅二人说道。
也不怪北玄王如此作态,因为依清川律,除京畿地区外,其余各地驻军的直属长官都是各自的统领、主将,各地方的行政长官都是该地知州、知县等朝廷任命的官员,至于就藩的王爷除了自己府上的亲卫外在当地没有任何兵权,也没有行政权,只是能够在重大决策上否决提议以此来掣肘当地官员。毕竟分封藩王本身就是一柄‘双刃剑’,虽说自家人要比外姓人更值得信任,可是‘皇帝轮流做,何时到我家’,谁不想自己这一支血脉能够荣登大宝做那‘万万人之上’呢?若是给藩王过大的权柄恐怕会是‘养虎为患’,藩王和地方官相互制衡是最好的办法,虽说如此制度可能会耽误很多事但总要好过动摇国本。所以此次北玄王从草原回来后依律应该在通知鬼门涧守军后尽快赶回圣安城,和翼骑唯一一名留守的副统领以及城中的知州通报军情,随后由这二位派人通知帝都才对,可是他却擅作主张直接派亲信八百里加急上表天听了。
“王爷真是折煞我们二人了,您为了帝国深受如此重伤,如此紧急军情下您便宜行事也无可厚非,不然若等今日再通报帝都恐怕真的只能亡羊补牢了,您就好好歇息,剩下的事交给下官和蒙将军就好了。”赵知州起身拱手说道。
“嗯,王爷您放心,虽然翼骑大部不在城内,但是我手下的神武营和百战营也是精锐之师,鬼门涧还有一营的翼骑军士,这还不算其余驻军,想必用来防御是足够了。”
“蒙将军,赵大人,你们,你们怎能如此啊。”
“不知王爷何出此言啊?”北玄王一番话令蒙毅和赵知州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位!现在齐统领和翼骑大部在关外生死未卜,你们却只知一味地防守,难道不应该派人去营救、接应他们么!咳、咳、咳。”听到蒙毅和赵知州只是一味地强调城防,北玄王实在是忍不住了厉声问道。
“王爷喜怒,您且听末将一言。您率领王府亲兵和翼骑大部共六万余人进入王庭草原都不敌游牧军队,难道我这区区两万人现在还能起到什么作用么?贸然深入草原营救恐怕是为敌军徒增战果罢了。”出乎意料的是,蒙毅并没有因为北玄王的怒火而惶恐,反而是十分冷静地给他分析着局面,“两万人借助圣安的城墙和火炮等利器,防御足矣,进攻恐就力有不逮了,况且您已经派信使前去飞鸿报信,我想帝都定会做出举措,况且此时敌军大胜一场气势正盛,我们应该避其锋芒,敌人肯定也希望我们出兵救援齐统领,我们不能正中他们的下怀,眼下最好的举措就是在圣安坚守不出,我和赵知州再派人去帝都报信,双重保险,确保战事消息能抵达天听。”
“王爷,蒙将军说的极是,鬼门涧中浪草储备充足,支撑半年绰绰有余,现在圣安城中粮草也足够支撑三月,三月之内帝都援军必到,到时候我们完全有实力深入草原营救齐老将军。”
“二位说的是,可是不是本王冒进,毕竟那北方游牧民族生性残忍,玄狼王庭更是其中之最,就算他们不杀齐统领,难保他们不屠杀普通士兵,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袍泽惨遭屠杀么!我就问蒙将军和赵知州,你们可敢战否!”
“王爷,从军就有从军的觉悟,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一个军人最好的归宿,正是无数翼骑的牺牲才换来了圣安城的稳如泰山,才使得帝国北方一百余年再无战事,死去的都是我的袍泽,齐老将军更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此时也焦急万分,可是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但每多耽搁一日就意味着更多的士兵白白死去,蒙毅统领,我以清川北玄亲王的身份命令你即可出兵塞北,赵知州,本王命你全力配合蒙将军!”
“王爷,翼骑乃是开国太祖钦点拱卫帝国北方门户的精锐,只接受每一代清川帝君的指挥,万望王爷不要僭越。”
“是的王爷,您要是如此莽撞下官也只能抗命了。”
“你们!”
“报!帝都来信!”就在北玄王再欲争辩之时,一名士兵在屋外高声禀告。
“王爷稍等,快将信件呈上来!”蒙毅言罢,一名士兵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个信笺。“你下去吧。”蒙毅拿过信笺吩咐道。
“蒙将军,上面说的是什么。”待那名士兵退出屋子之后,北玄王急切地问道。
“禀王爷,上面说道帝都已派高威率大军来援,命令我等如果敌军人数过多,可以放弃鬼门涧门户,坚守圣安,待援军到来再做计较,到时候大军一律听从高威指挥。王爷,末将这就派人去通知鬼门涧守军,如果不敌即可回撤圣安保留实力。”蒙毅将信件打开说道,虽然当日在朝中神英帝严令死守鬼门涧不得有失,但是过后还是改变了主意,毕竟圣安城才是重中之重。
“帝都援军能来就再好不过了,但蒙将军,本王还是那句话,待援军进驻圣安,可敢战否!”
“王爷,信上也说了,大军汇合之后一切听从高将军统一调度,到时候是战是和就全凭高将军一句话了,这段时间您就好好休养身体,不用再操心前线战事,末将先告退了。”蒙毅说完,也是和赵知州一起行了一礼就欲退出屋子。
“好、好、好。”看到蒙毅如此作态,北玄王也是被气的无可奈何,“那就依将军所言,本王也应为圣安城防做些贡献,不如翼骑和其余驻军全部进驻城墙防御,城内的巡逻任务就交给我王府亲卫吧。”说完,也不待蒙毅二人表态就让他们退下了。
“蒙将军,赵大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屋外,一众翼骑将领和行政官员看到蒙毅二人出来后也是急忙问道。
“唉,据玄王说齐统领率兵太过深入王庭草原,中了埋伏,目前只有这二十几人逃了回来,但是帝都已经知道了消息,支援的大军已经启程北上了,现在令我们先稳固圣安防御,必要时候可以撤回鬼门涧守军,等援军到来再做打算。诸位,从现在开始翼骑全部进入战斗状态,所有士兵将领吃住在城墙上,赵大人,城内防御王爷说他府内亲卫会负责,您看此事?”
“蒙将军,不如我们就留两标人马配合他们行动吧,也是卖王爷一个面子,毕竟屋里的那位是皇亲国戚,事后难免不会就此事刁难你我。”
“好吧,传令,所有翼骑士兵全部进驻北面和东面城墙,其余驻军自行决定留下两标人马配合王府亲卫司职城内巡逻任务,其余人全部等进驻东、西、南三面城墙。”
“是!”
圣安西侧,松龙山颠。
此时两骑并列在松龙山顶俯瞰着偌大的圣安城,却是那日埋伏翼骑主力的游牧将领和一名游牧骑兵。
“贤王,我们的人已经成功混入圣安城了,现在全城都戒严了。”
“嗯,翼骑和其余清川军队全部都进驻了城墙防御,城内都是舅父和我们的人了,接下来就看我们能不能拿下鬼门涧了,萨满巫师们准备的如何了。”
“他们已经准备妥当了,我军也不日就可兵临鬼门涧城下。”
“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言罢,那少年策马向着北方奔去。
“贤王,那,那清川的王爷真的可靠么。” 马背上,那名游牧骑兵问道。
“不知道,他找到我的时候拿出了我额吉一族的信物说是我的舅父,当时其实我觉得既惊讶又可笑。惊讶的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清川王爷在那天寒地冻的时节居然一人一骑穿越茫茫草原找了过来;可笑的是他居然自称我舅父,我额吉哪有什么兄弟啊,我当时真的是抱着看戏的想法在和他聊天。他见我不信又和我解释说和我额吉和姨娘是结拜兄弟,后来才知道她俩都是女儿身,之后就对我姨娘一见倾心。但就算我额吉年轻时经常和我的姨娘一起女扮男装偷潜入清川境内,可是怎么也不可能和世仇结拜,而且我那姨娘在我刚出生不久就死了,这么多年过去,一个清川的王爷居然还能对她如此痴情,怯那不花,你觉得可信么。”
“这,按理说清川的王爷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这个理由确实很牵强。”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却在那隆冬腊月孤身穿过天寒地冻的大草原找到了我,那可是滴水成冰的时节,即便是我们草原的最英勇的汉子也没有几人敢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你说该是什么样的执念能支撑他找到我。而且按辈分我应该称呼他姨父,可他却坚持叫我称呼他舅父,还说什么即便知道了我额吉她们是两位女子,虽然爱慕我的姨娘但是同样也舍不下那结拜之情,我当时真的感觉这个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来拿我寻开心的。可是他手里的我族却是信物做不得假,那枚清川王室玉佩也做不得假,他手上的皲裂和被风雪这么过后的憔悴面容更是做不得假,我实在是想不出他能有什么图谋,况且当时他孤身一人深入王庭草原找到的我,想对我们不利也不可能,所以我也是答应了他。其实在引诱翼骑主力深入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都十分紧张,毕竟当时除了大单于的狼主游骑就只有我们自己部落的
战士在,如果翼骑一心要走我们拦不住,事后还要承受大单于的责罚,就算是围剿翼骑主力那晚我都在想着一旦情况有变就直接斩杀了他,可没想到我们居然真的就这么轻松歼灭了一直令我们头疼无比的翼骑主力,那可是足足五万多的清川精锐啊,即便攻不下鬼门涧和圣安如此战果也足够了。”
“贤王,你说会不会他们想牺牲掉翼骑,以此作饵引诱我军倾巢出动然后伺机全歼呢?”怯那不花说道。
“呵,怎么可能。”少年嗤笑一声说道,“眼下即便是全歼了翼骑主力可局势依旧是敌强我弱,只要清川稳固住鬼门涧和圣安城两道防线我们就无计可施,怯那不花,如此大好局面换作你会白白牺牲掉数万精锐大军再去诱敌深入么?”
“这,可是贤王,他毕竟是清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啊,大单于也不会给他更好的身份待遇了,他这是图什么啊。”
“是啊,他所图几何我也是实在想不通,所以我们也不得不提防他,算了,别想那么多,还是专心准备过几日的鬼门涧战事吧。”
“遵命。”